但花想容一想就明白了,上輩子,這個年紀時,紀家一來沒有電視可看,二來舍得丟了,她正處於極度的迷惘、困惑、自責封閉中,哪有心情去關心外界的信息。就連女排奪冠,全國都沸騰了,她也懵懂未知,更不會去關注這樣小眾的體育比賽了。“真的,我騙你乾什麼?此次比賽規格非常高,我希望能夠在電視上看到你,你就成了咱們縣的明星。”司局長笑了。他雖然不是文體局長,但是象棋協會的會長,如果花想容真的能夠實現全國奪冠,他在象棋協會中的地位便鞏固無比。象棋協會榮譽會長的老爺子就不用說了,隻要老爺子高興,張輝就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對他晉職大大有益。這世界上的子女父母關係相處的類型,沒有完全相同的版本,有的孩子是來討債的,有的是來報恩的。張輝就屬於那種來報恩的孩子。他年幼時家境窮困,張輝很懂事,學習成績十分優秀,知道上高中要交學費,他撕掉了一中的錄取通知書,自己悶頭不響上山放牛。張老爺子不知從哪知道張輝被一中錄取,但不打算去上學的想法,氣呼呼地跑到山上,扇了張輝兩巴掌,讓他不許放牛,趕緊去一中報到。張輝說怕家裡沒錢,張老爺子直接去血庫賣了血,把賣血的錢拿給張輝去念書。後來,遇到要花錢的時候,張老爺子就會去賣一次血……張輝在父親血肉之軀的滋養之下,考上了農大,考農大也是因為學費便宜,國家還給生活補貼,基本不用花家裡的錢。畢業後,他分配在鄉鎮工作,踏實肯乾,一步一步成為這個年代不可多得的大學生領導。張輝仕圖一帆風順,有學曆的他,在如今學曆不高的領導群體中顯得很突出,因此都在傳說他很可能就晉升到市裡了。張輝人生平步青雲,但沒有老父親賣的那些血,他今天還在山上放牛,肯定沒有今天的成就。張輝十分感恩父親,對父親百依百順。張輝和老爺子父子關係的隱秘版本一般人都不知道,但司局還是千方百計打聽到了。司局惆悵滿誌,就怕這個年輕的姑娘狂妄無知,會毀了他兢兢業業建設起來的事業。看著花想容自在的臉龐,司局想了想,便把拿到全國決賽後的待遇告訴她,給她幾分向往,免得她人無壓力輕飄飄。“司局,你們不相信我的實力嗎?不用擔心,我會拿下全國總冠軍的。”花想容感覺到了司局的不安。其實她立馬就明白了司局的言外之意。司局怕她搞砸了,丟臉,連帶影響他在象棋協會中的地位和榮譽。燕雀焉知鴻鵠之誌,隻要我飛得足夠高,所有不信我的人,就隻能在地上仰望我,瑟瑟發抖! 司局看著這個自信爆棚的姑娘,覺得她和如今大部分姑娘還真不一樣。不說縣城那些十八、九的姑娘沒有那麼自信大膽,農村的姑娘,哪怕是20多歲,嫁了人,還是靦腆害羞,在外人麵前畏畏縮縮,伸不開手腳。花想容若是知道司局的這個疑問,肯定會笑出聲來。她的自信都是來自於前世商業上的曆練,更源於一個泱泱大國崛起後,國民信心沉澱的積累。花想容把這份沉穩自信帶到了今生。司局在心裡還是擔心地歎了口氣,畢竟事關他自己的仕途,能不重視嗎?“好,我相信你。”花想容聽出他語氣裡的凝重之意,感覺下個棋有必要這麼嚴肅嗎?她想到張老爺子背後的張輝,再想到司局的官職,花想容多少有些明白他的處境了。她點頭笑道:“司局,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這時,主持人準備頒獎了,花想容得上去領獎。花想容和曹瑞方、邱水利三人上台接受市文體局長的頒獎。花想容覺得還挺有儀式感的,因為市文體局正兒八經地準備了金、銀、銅三麵獎牌,局長親自把獎牌戴到他們脖子上,和他們握手,這讓花想容有一種國家隊凱旋歸來的感覺。台下還有很多相機對著他們“劈裡啪啦”地拍,她還看到電視台的記者也拿著攝像機,也在拍。不過,如今的攝像機還真是簡陋,讓花想容開了眼界。如今的攝像機竟是需要兩個記者配合才能完成,一個記者拿著攝影的鏡頭負責拍攝,一個記者背著一個裝膠卷的背包,機頭和機身間用一根傳輸線連接,據說這叫做背包機。花想容被這老古董的操作看得一楞一楞的,總擔心後麵背包的記者會踩壞了那條線,這樣前麵的記者就沒辦法操作了。這時,工作人員示意花想容接受電視台記者的采訪。花想容笑說:“真要采訪啊?”“要啊,不光電視台采訪,明天你的照片還要登在市晚報上,誰讓你是冠軍呢?”說完,工作人員指著台下拿著照相機的人說,“他們就是晚報社的記者。”花想容發現市裡很重視這場比賽,便道:“好吧,接受采訪就接受采訪吧。”她把張棋神也叫過來了,跟電視台的記者介紹說:“這是我的師傅,我能拿到冠軍,要感謝他的精心培養。”張棋神的臉笑得像一朵**,他還沒上過電視呢,沒想到這次上電視不是托兒子的福,而是托了自己這個徒弟的福。張棋神有著老年人特有的虛榮心,他倒也沒有謙虛,毫不放過這次機會,狠命地誇了一通花想容。說她天資聰穎,是個下棋的天才雲雲,把電視台的記者樂開了花,說:“老爺子,你和徒弟的口才都這麼好!我們最喜歡遇上你們這樣的采訪對象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是來報恩的(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