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此刻她如此傷心，她卻也不能否認她依舊愛著賀行這件事。莫名的，傅菡竟然有些同情起來麵前的季涼川了，她將垂落在耳旁的碎發攏到腦後，隨意的用手腕上的皮筋綁住了。然後她真誠的看著季涼川：“如果你不介意我現在樣貌醜陋的話，你可以好好看看，你要相信，你記得你那個很重要的朋友，她同樣也記得你。”季涼川早就知道傅菡的臉毀掉了，可是他沒想到傅菡的臉竟然已經毀到這種地步了。先前她還有頭發遮擋看不清楚，可是此時她的整張臉暴露在季涼川麵前，饒是他早有心裡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事實上傅菡的臉依舊瑩白如玉，沒有半分瑕疵；單看左右兩邊的臉都很完美，但是如果隻看一邊的話，她的臉頰還是非常好看的，隻是兩邊臉不對稱，左右兩邊臉的高度差有將近一厘米的距離。如果是平時你可能會覺得一厘米不算什麼，可是一厘米對於一個本就隻有巴掌大的臉來說，確實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差距了。季涼川的心情是複雜的，有失望，有難過，但更多的卻是憤怒；桃子走了之後他以為自己再也看不到這樣的臉了，天可憐見，老天爺讓他見到了傅菡，可是為什麼傅菡每次受傷都是傷在臉上？他心裡很清楚，如果傅菡沒有這張臉，他必定不會如現在這般對傅菡多加關注，可偏偏傅菡就是有這樣一張臉啊。季涼川猛的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從他的背影看過去，就像是有特效一樣，他的背後是熊熊燃燒的怒火。傅菡看的一頭霧水：“你……你要乾嘛去？”“去好好教訓夏凝！”季涼川頭也不回的說：“她怎麼傷害你的，我就加倍的還回去。”傅菡愣住了，這一刻她的心情彆提多複雜了，自從她毀容之後，她做夢都在想如果賀行說這樣的話該有多好。萬萬沒想到，到最後說這句話的人居然變成了季涼川，一個她心裡連朋友都算不上的普通人。眼看著季涼川即將走出病房的門口，傅菡忙著急的喊：“你要乾什麼？你以為夏家的人都是吃素的？你去找她算賬，難道你就不怕他家的保鏢把你打的半死不活？”“那我就多帶幾個人過去。”季涼川依舊怒不可竭，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全是憤怒。眼看著這人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傅菡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好，就算你真的幫我報仇了，夏國雄報警把你抓起來，你覺得這樣我心裡就好受了嗎？”一句話讓季涼川的腳上就像是灌了鉛一樣，他怔怔的看著傅菡，嘴裡喃喃道：“可是就算我會被抓起來，我也絕不能看著你被人欺負成這樣。”傅菡的心情彆提多複雜了，賀行沒為她做的事情，眼前這個男人去要去為她做，她看的出來季涼川是真心想要幫她報仇，而不是說著玩。 病房裡是一陣良久的沉默，季涼川的目光從傅菡的臉上移到窗外，又從窗外移到傅菡的臉上，眼中是漫無邊際的沉痛。他的眼神太過炙熱，以至於傅菡不自覺的便將目光轉開了。她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季涼川看著她的時候，像是在看她卻又不像是在看她，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季涼川終於收回目光了，他沒有再看傅菡，隻是微微低著頭低聲說：“傅菡，賀行是愛你的，他對夏凝隻是虧欠，你千萬不要誤會了。”“你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傅菡轉開頭，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憤怒。季涼川微不可查的歎息了一聲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轉身出了病房不再停留，在他走出病房的瞬間，他臉上的表情發生了些許變化，像是很開心，但是又不是完全的開心，麵上還有些許的內疚。……當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在天邊的時候，傅菡病房的門被人敲響了。她的目光從手中的書挪到門口，意外又不意外的看到了賀行；意外是因為她沒想到賀行居然這麼快就過來了，不意外是她心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賀行一定會過來，雖遲但到。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臉色都發生了變化，空氣中好像有火花在閃爍，有什麼東西變了，又好像什麼東西都沒變一樣。率先開口的是賀行，他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小菡，你中午隻吃了點炸雞，我怕你肚子餓，所以……所以早點給你送晚餐過來。”傅菡這才發現賀行的兩隻手上各提著一個袋子，而病房裡麵已經開始有飯香味彌漫了，絲絲縷縷的，頃刻間將房間中淡淡的桂花香味驅散了。他不說她還不覺得，這麼一說傅菡是真的有些餓了，但讓她就這麼和賀行和好卻是不可能，她板著臉點點頭：“好，謝謝你，如果沒有彆的事情的話，請你放下飯菜離開吧。”賀行臉上的表情僵硬了，有紅暈憑空出現在他的臉頰上，他低聲說：“小菡，我……我也沒吃飯，要不等我吃了飯後再走？”驕傲如賀行，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賀行，從來隻有彆人巴結他的份，哪裡有他低聲下氣和彆人說話的份？傅菡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可是就算此刻她的心變成了碎渣渣又如何，上午的事情始終縈繞在她的心中不曾離去。她麵上一冷，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吃晚飯可以，但是你吃了飯就立刻離開，我已經和護工說了，今晚她來陪我。”賀行愣了愣，最後還是點頭了。從傅菡三歲認識賀行開始到現在已經二十二年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吃了無數頓飯，可是卻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吃的人心情沉重。兩個人分彆坐在兩邊的單人沙發上，他們麵前的茶幾上擺著十來個菜肴。確實如賀行所說，每個菜都是傅菡喜歡的。說到這裡傅菡的心情有些複雜，四年前她記賀行的喜好記得比自己的還要清楚，可是一晃四年過去了，她竟然已經忘記了賀行喜歡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