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賀行的聲音響了起來：“小菡，小菡，你在聽我說話嗎？”明明他的聲音是從手機裡麵傳出來的，明明傅菡的耳朵上戴著藍牙耳機，可是她聽在耳中卻覺得賀行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從千裡之外傳過來的一樣，聲音中帶著風的冷冽，帶著雪的清澈。傅菡忙回神：“不好意思，風雪太大了，麻煩你再說一次。”手機屏幕上賀行的臉笑了笑，眼睛下麵的烏青變得淺淡了一些：“我說你瘦了好多，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傅菡突然感覺鼻子有些發酸，她想一定是風將她的鼻子吹的發酸的，一定是，風太大了，搞得她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她不想在賀行的麵前落淚，忙調轉了攝像頭對著那玻璃罩子裡麵的彼岸花，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賀行，你以前說這個是石蒜，你看舅媽還專門養了這種花，她說她把這個當做彼岸花。”賀行的臉在屏幕前麵放大，他的頭微微歪了歪，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笑了笑：“那麼久的事情你還記得啊？”“我記一輩子。”十多年前丟臉的往事再次被提起，傅菡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充滿了戰鬥力：“我當時那麼激動的想和你分享這個事情，結果你卻給我潑冷水，氣死我了。”“好好好，我錯了，我認錯好不好？”賀行滿臉寵溺，聲音溫柔的就像是春天太陽底下吹過來的暖風一樣：“我馬上讓人在我們家院子裡麵種這種話，爭取等到明年春天可以看到，好不好？”甜蜜的感覺在傅菡的心中蔓延，可是經過喉嚨的時候卻變成了苦澀的味道，都這樣了，他卻還是那麼自然的說出了“我們家院子”這五個字，這是不是說明賀行從來沒有同意分手？賀行等了會兒沒等到傅菡的回答，他再次開口了：“小菡，以前你答應過我，有什麼事情你會當麵和我說清楚，分手這麼大的事情，我們不要在電話裡麵說好不好？”傅菡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說分手的時候是真的想分手，現在她也是真的覺得賀行說的有道理，分手這樣的大事確實應該當麵說，而不是像這樣子發了一條消息就直接將對方拉黑。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打臉的事情傅菡不想做。傅菡笑了笑，卻是扯出了一個苦笑的弧度，她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賀行，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和你分手？”“不知道……”賀行著急的說：“你走的那天我趕著去機場了，可是路上出了點意外，沒趕上，這個事情白薇知道，你可以去問她。”傅菡本來想問出了什麼事，可是她一想如果是很嚴重的事情，賀行現在不會生龍活虎的出現在她的麵前，是以她最終說出口的是：“我沒聽白薇說起過這件事。” “是我不讓她告訴你的。”賀行的聲音明顯急切了起來，落在傅菡的耳朵裡的時候她還可以聽到賀行加粗的喘氣聲：“我受了點傷，不是很嚴重，那個時候你不搭理我，我就請求借用白薇的微信和你聊天，如果我沒受傷，白薇怎麼會借手機給我用？”說起這個事情傅菡就氣不打一處來，她一直以為手機對麵的人是白薇，沒想到是賀行，無論是誰被欺騙了都不會開心，更何況當時傅菡還在生賀行的氣。隻是如今時過境遷，再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傅菡知道了賀行當時趕來了機場，或許是因為傅菡知道賀行受傷了，她的憤怒已經減輕了許多，隻剩下一點結了痂的傷口露在外麵。傅菡低低的咳嗽了一聲：“過去的事情就算了，但是以後不要在出現這樣的事情了，我不喜歡這樣，感覺就像是被人當傻子一樣。”“好好好，我下次一定不這樣了，我保證。”賀行忙不迭的回答，燈光下他的一雙眼睛就像是磁鐵一樣，將人的目光儘數吸了進去，讓人連視線都無法移開。此時此刻傅菡萬分慶幸她的攝像頭不是對著自己，否則隻怕賀行看到她在犯花癡一定會很得意。風變得強烈了一些，傅菡身子有些微微發抖，她還想著賀行之前說的事情，忙問：“你說你是因為有事耽誤了沒上飛機，到底是怎麼回事？”賀行的表情有瞬間的變化，但是很快他便恢複正常了：“爺爺出了點事，現在在住院，所以我雖然很想你，但是隻能推遲去看你的時間了。”“爺爺？”傅菡立刻急了，她的聲音提高了不下幾個度：“爺爺出事了你怎麼不早說，他現在怎麼樣了？”“小菡，你彆擔心。”賀行有些後悔自己嚇到了傅菡，他忙說：“醫生說爺爺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傅菡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一半，想了想她說：“這些天我太忙了沒時間聯係爺爺，明天我給爺爺開視頻。”“這個我可以幫忙。”賀行就像是幼兒園裡麵積極圖表現的孩子一樣，忙不迭的開口說：“我明天一早就會去看爺爺，等他那邊的情況處理好了，我給你開視頻。”節奏被賀行一帶，傅菡完全忘記了賀老爺子自己玩微信玩的很好，她完全可以自己和賀老爺子開視頻的事情，她隻是滿心歡心的答應了。兩人又聊了幾句，但大多都是賀行找話題，傅菡選擇性的做出回答。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了，傅菡突然覺得尷尬，她咳嗽了一聲說：“我……我還有事，先掛了。”賀行的臉再次湊近，著急的說：“傅菡，你答應我，分手的事情等我們見麵了再談好不好？”傅菡正欲開口說話，南晴的聲音突然從院門口傳了過來：“傅菡，這麼冷你怎麼在院子裡站著，小心感冒了。”“小菡，你聽到我說話了嗎？”賀行的催促再次出現，大有傅菡不答應誓不罷休的感覺。傅菡腦海中出現自己在車窗上寫賀行名字的被發現的場景，她實在不想自己再次成為大家的笑柄，她匆忙對著手機說了句“好，我知道了”，然後便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