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薩突然晃動似的一顫,忽然在鐘奎站立的空間前麵,冷不丁的多了兩個,模糊不清的身影。 “小夥計,還記得我們不?” 就在鐘奎對著麵前出現的身影發愣時,其中一個突然開口說話。驚得他忙不失迭習慣性的去抽腰間那把短柄劍鞘,得!伸出的手抽了一個空,才猛然想起那天去門嶺村,自己差點沒有被捂死短柄劍鞘有可能落在淤泥裡了。 剛剛驚愕著縮回手的鐘奎再次,被眼前出現的這一幕給驚愕住了。 說話的影子,揚起手裡的短柄劍鞘,對他說道:“你是不是找這個?” “你們是誰?怎麼會有我的劍鞘?” 鐘奎欲伸手去接對方遞給的短柄劍鞘,卻接了一個空。手臂在半空劃動一個半圓的弧形,落在腿上砸下時猛然驚醒。 驚醒之後鐘奎才發現剛才是做了一個夢來的,看著暗黑之中的泥塑菩薩,他吃吃的笑了笑。收回伸直的腿杆,手臂一股酸麻疼痛傳遍全身,讓他很不舒服。不由得想站起來,在站起身子時,腳觸碰到什麼東西小小的擋了一下,發出金屬觸碰地麵的脆響聲。 是什麼?鐘奎腦海冒出一個疑問,就彎身看向腳下。這一看又把他呆住了,短柄劍鞘怎麼會在腳下來的?拾起短柄劍鞘,不由自主想起剛才的夢境,再次把視線投向那兩尊斑駁脫落泥塊,甚至於都無法看清楚五官輪廓的泥塑菩薩像上。大腦短暫的停滯思維,感覺整個都有點暈乎乎的。 清晨的雨露滋潤萬物,晨曦在徐徐微風中灑落大地。 斜靠在角落處的鐘奎,眼皮感觸到有一線朦朧的身影跳躍式遮蓋光線時,溘然驚醒過來。在睜開眼眸的一刹,他瞥看到孩子們在圍著一個纖細背影同樣是蓬頭垢麵的叫花子在鬨嚷在什麼。 撣掉滾了一身的草屑,鐘奎矯正站姿,看著孩子們圍住的人。一步步的走了過去,隨意拉住小虎牙說道:“鬨什麼鬨?”在說話時,那個被圍住的叫花子後腦勺好像看見他似的,急忙彆開頭故意把視線往廟宇門口望去。 此人的舉動怪異,鐘奎覺得奇怪。按理說他在這裡也有半月至於,這個叫花子卻沒有給他打招呼,反而在故意躲避他。 被鐘奎猛不丁拉開的小虎牙急了,繼續加大嗓門嚷嚷道:“小青姐姐我也要。” “小青……?”鐘奎乍一聽頓然一驚,急忙湊近了看此女究竟是誰?可不能那麼硬生生的湊近看吧!再說對方好像在故意躲閃。 鐘奎看見孩子們貌似在爭奪什麼東西,就佯裝也湊近去爭奪,並且大聲說道:“你們讓開,給哥哥看看是什麼好東西。” 孩子們怎麼可能爭奪得過鐘奎,在他的一拉一送下,孩子們呼啦散開。剛才擁擠的圈子裡,留下了鐘奎和小青。 小青還是沒有扭頭看鐘奎,身子僵直的杵立著,胳膊上來不及放下的竹籃子裡,被掀開的蓋子露出胖乎乎的饅頭,饅頭冒著繚繞誘人的熱氣。 鐘奎直愣愣的盯著饅頭,盯著背對著他的這一抹身影。心砰砰狂跳,呼吸也急促不穩起來。鬨嚷聲瞬間停止,孩子們則呆看著他和小青的舉動。 如果對方不是香草,是一個極其平常的叫花子,那她為什麼會顯現出如此狀態。小青一定就是香草,這個想法頑固的從鐘奎思維裡茲生出來。 想法配合大腦思維鐘奎沒有時間來思考,就出口喊道:“香草,是你嗎?” 在鐘奎喊出香草時,小青身子微微一顫,旋即來了一個八十度的轉身,正麵看著鐘奎說道:“你喊誰?” 不!這不是香草。當鐘奎看見小青的正麵時,她那亂糟糟臟兮兮的麵孔,完全暴露在他的視線裡。 在鐘奎的記憶裡,香草阿娜的身段清新脫俗,柳葉眉,杏仁眼,櫻桃嘴兒……她怎麼也不會成為眼前這叫花子的模樣的。 “呃!對不起,認錯人了。”鐘奎急忙低下頭,一張臉紅得跟關公臉一般無二。 鐘奎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說出認錯人時,小青的神色瞬間黯淡,間隙擱置下竹籃子。麵部表情複雜的瞥看了一眼,已經背對她離開的他,沉重的語調對孩子們說道:“來,來你們快吃饅頭,待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背對小青走到廟門口的鐘奎,突然轉身死死的盯著小青,腦海不停的搜索記憶裡香草,唱山歌時候的嗓音。他覺得小青聲音裡有香草嗓音的成分,特彆是說話的語氣。 “你會唱山歌嗎?” 小青似有所悟的一呆,然後又拚命的搖頭,就是沒有再出聲。 孩子們餓壞了在小青的招呼下,蜂擁來拿起白麵大饅頭就咬。 鐘奎依舊盯著小青看,並且提出一個讓小青尷尬的要求。 “你吼一嗓子我聽聽。” 小青搖搖頭,抬起臟兮兮卻是纖細得令人心疼的手指,指了指咽喉暗示說喉嚨不舒服,不能吼一嗓子的意思。 鐘奎瞥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孩子們,在小青否認她是香草時,整個身心剜空一般失落。他再次瞥看了一眼小青,咕嘟一聲吞下由於緊張舌下腺分泌出來的一汪唾沫,噏動鼻翼嘶啞著嗓音囁嚅著問道:“是你救的我?” 小青指了指孩子們,然後視線在鐘奎麵上淡淡的掃了一眼點點頭,故意把手指伸到咽喉處,好像咽喉真的難受一般。 “你怎麼知道我要遭人害?他們都是門嶺村的孩子?你是怎麼把他們救出來的?”鐘奎連珠炮般,對著小青連連發問道。 鐘奎看不清楚小青的真實模樣,不知道她是抹了鍋灰還是彆的什麼,反正麵上五官和皮膚均是一片黢黑。如果是晚上看見,說不定還以為是看見鬼了呢! 在鐘奎問出話時,小青撅嘴呆愣許久,不知道應該是點頭還是該搖頭。 鐘奎和小青就那麼僵持在原地,機靈鬼的小虎牙見狀,噌的跑到兩人身邊。 “鐘奎哥哥,小青姐姐就是知道有人在門嶺村出事了,喊到我們一起去救你的。” “沒你事,邊兒去。”鐘奎拉住小虎牙,不依不饒的盯著小青逼視道。 因為小青臉黑得好像戴了一張黑色臉譜。除了看見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轉動外,根本看不清她麵部表情變化。 稍停片刻“我什麼也不知道。”小青故意啞著嗓子,突然出口粗聲大氣的對鐘奎說道。然後再補充一句道:“孩子們好小還得細心照顧才是,這裡暫時就麻煩你幫我看著他們,我還得去找食物。”說著話小青就疾步離開原地,徑直走到門口也沒有回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