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岑淼淼受傷,婚禮被推遲,岑思遠滿臉怨念,岑淼淼倒是開心得很。因為當初決定結婚有些倉促,婚禮推遲,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畢竟每個女人都有一個完美婚禮的夢想。 值得一提的是,上次岑思遠把白嶺山莊借給常啟興辦婚禮,確實取得了不錯的廣告效應,因為常啟興與李嫻的故事過於傳奇,讓人覺得,這種經曆了風風雨雨都還能在一起的,是個好兆頭。 常啟興為此問岑思遠要廣告費,岑思遠哥倆好地攬住他的脖子,“說這些,到時候滿月酒我也給你包了。” 李嫻懷孕了,快生了。 “還想讓老子給你打廣告!”常啟興一臉嫌棄地推開他,“不可能了!” 岑思遠笑了兩聲,從包裡拿出一張請柬,放在他西裝的口袋中,“邀請常總與夫人前來觀禮。” 常啟興看了看請柬,笑道:“恭喜啊。” 且說岑思遠當初建白嶺山莊就是存了私心的,彆人的山莊種的都是櫻花,岑思遠全種上了梧桐樹,按他當時的說法是,種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如今,平南婚禮大多數都選在白嶺山莊了,他也算是引來了金鳳凰。 如今梧桐花開,他要去迎娶他的金鳳凰了。 婚禮前一天,岑思遠一宿沒有合眼,發消息給岑淼淼說他緊張得很。岑淼淼忍不住笑了起來,“又不是第一次。” “怎麼就不是第一次了,岑淼淼,大喜的日子,說話吉利一點。”他有些不高興道。 其實,岑淼淼的意思是,已經在東川辦過一次了,不算是第一次。而岑思遠這個神經敏感的,因為回平南舉行儀式,就越加敏感與緊張了。 岑淼淼一臉妥協,忙點頭,“好好好,是是是,你說得對。” 岑思遠:“……” “你是不是沒有那麼愛我?”岑總一臉委屈。 岑淼淼:“!?” 這又是怎麼了? “我五點要起床化妝,你說我愛不愛你呀?”岑淼淼笑著問,說著,接過化妝師遞過來的麵膜,衝著鏡頭對岑思遠道,“我還得敷個麵膜再睡。” 見此,岑思遠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那早點休息,我愛你。” 因為有化妝師和家人在,岑淼淼聽了岑思遠這話,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天花板,抿嘴笑了笑,“嗯,早點休息。” 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岑思遠不依不饒道:“這就沒了?” 岑淼淼:“……” 怎麼跟一小孩兒似的? 她深知岑思遠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人,隻得硬著頭皮,深吸一口氣,語速極快地說了一聲“我也愛你”。 說著果斷掛了電話,回頭就見岑漫漫一臉揶揄地看著她,“咦,你們這已經老夫老妻的了,還這麼肉麻。” 岑淼淼挑眉,看了眼她已經六個月的肚子,笑道:“這就是你們這種先上車後買票的人不能理解的了。” 岑漫漫:“……” 她生氣地打了身旁的李暮雲一下,埋怨道:“都怪你!” 李暮雲:“……” 他委屈,但他不能說。 他一把抓住岑漫漫的手,“老婆,我愛你。” 岑漫漫:“!?” 這是個什麼說法? 岑淼淼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你倆快去休息了,我也要睡了。” 可嘴上雖說是要睡了,但到底這是一生僅此一次的事,儘管她已經很困了,但還是無法入眠,腦子裡都是與岑思遠這些年的風風雨雨。 許是恰值梧桐花開的季節,岑淼淼腦子裡一直都是大二那一年的春天,當時她正與鄧其瀚分手,滿是不甘與怨恨。她坐在石凳上,看著落下的梧桐花,滿腦子都是《梧桐雨》中的情節。 當年長生殿中的海誓山盟言猶在耳,轉眼仍舊是長生殿,仍舊是梧桐,但被拋棄的的那個人,早就紅塵陰地兩分。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將滿腔的怨念吞下,忽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笑著對她道:“來這麼早啊舞伴?” 春日的陽光,從繁盛的花朵中漏下來,落了他一身。他的笑,也融入到了春光之中,她忍不住想,要是岑思遠是一個好人該有多好。 轉而,她又想起那些與他錯過的那些日子,他執著地拉著她看梧桐花,她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 繁盛清香的中國梧桐,本身就是相思二字啊。 思及於此,她更睡不著了,轉身翻出手機,發了條消息給岑思遠,“沒有讀懂梧桐花,是我的錯。” 她剛發出消息,便看見對方正在輸入,下一秒,他就回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相同,這就夠了。” 是啊,儘管那些不可得知對方心意的歲月中略有遺憾,但陪在身邊一直都是對方,這就夠了。 岑淼淼深吸一口氣,眼淚頓時就止不住了,回了他一個“嗯”。 “不要哭,眼睛哭腫了,我明天可是不依的。” 岑淼淼:“!?” 把攝像頭拆了! “快睡吧,我明天要看見一個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 “嗯,你也是,不準玩手機了,趕緊睡!岑漫漫和陳婉婉明天要折騰你。” “透露點消息!” “她們要讓你背《鳳求凰》” 岑思遠:“!?” “還不是因為梧桐樹。” 岑思遠:“……” 這算不算挖坑給自己跳? …… 因為有岑淼淼通風報信,岑思遠比較容易就接到了新娘。白嶺山莊的一排排梧桐樹,迎接來了它們的金鳳凰。 岑淼淼自認為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但許是今日過於特殊,又因昨夜想起她與岑思遠的種種,所以當她挽著父親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岑思遠的時候,宛若走過這麼多年的坎坷與誤會,那個人在終點等著她,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岑思遠從淼爸手中接過她的手,見她已經是淚眼婆娑,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樣,人家會以為我在逼婚。” 聞言,她不禁破涕為笑。岑思遠從司儀手中接過紙巾給她擦眼淚,“寶貝兒,你彆哭了,你要是再哭,我也想 ,我也想哭,到時候可一點都不像婚禮,像是有情人終成兄妹。” 說起這個,岑淼淼忍不住打了他一拳,想起倆人去領結婚證的那一天,工作人員拿著倆人的身份證與戶口本看了又看,岑思遠笑著對人家工作人員道:“同誌,彆擔心,我隻是與姐姐同姓戀。” 工作人員:“……” 好家夥,要素果然夠齊全,放在網文裡是要把編輯送進局子的標準。 工作人員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戶口本的原因。” “我們都是生在春風裡,長在紅.旗下的社.會.主.義.好青年,不會為非作歹,違法亂紀的。您放心!”岑思遠信誓旦旦地保證,看得工作人員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道,“好好好。” 工作人員確認信息無誤後,蓋下的鋼印,岑思遠與岑淼淼從此不管是從法理還是情理上,都沒有人把他們分開了。 這一路走來,二人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儘,如今在親友的見證下,再次許下生生世世的諾言,說到動情之處,二人都忍不住落下淚來,司儀是個見過大世麵的,幾句煽情的話一說,台下觀禮的人們也忍不住落淚。 台下,周文山悄悄地握住了岑鳳齡的手,一臉笑意地看著台上的兩位年輕人。岑鳳齡轉眼看他,時光轉眼便是三十來年了,她印象中那個一身正氣的青年,如今已是白發都依稀可見的退休老乾部了。儘管每次說起他是個老頭子,他都一臉不高興。 發現岑鳳齡看自己,周文山回頭,笑得溫柔,“怎麼了?” 岑鳳齡深吸一口氣,搖頭說沒事。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一定會抓住你的手,不放開。”台上,岑思遠看著岑淼淼一字一句道。 岑淼淼想笑,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就是因為時光不可能重來,一起才顯得那麼彌足珍貴,所幸,一直都是你。” 司儀看著二人,笑著說可以交換戒指了。 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 如今約指的不再是一雙銀,而是在高壓之下形成的鑽石。 本來最為普通的碳,卻在高壓下形成如此美麗而堅硬的寶石,可見這世間萬物,一切美好的東西都要經曆磨難,方彰顯自身的價值。 司儀說,新郎可以親吻他的新娘,岑思遠上前攬住岑淼淼,深情地吻了上去,場內立即響起了歡呼聲。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想給你說一句話。”周文山看著岑鳳齡道。 “什麼話?”岑鳳齡笑著問。 “慢慢找慢慢看,還是有大把的好青年的,比如我。”周文山笑道。 岑鳳齡愣了一下,一下子被拉回那個驟雨初歇的傍晚,那個人看著遠方的天空,語氣淡淡道:“慢慢找慢慢看,還是有大把的好青年的”。 她鼻尖旋即一澀,眼眶頓時就紅了,真的是錯過太多了。她深吸一口氣,感慨萬千,心生許多遺憾。 周文山攬著她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肩上,“所幸我不是在將死之際才敢直麵自己的內心。岑鳳齡,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岑鳳齡靠在他的肩頭,看著台上的兒子與兒媳,眼淚無聲地滑過,她深吸一口氣,“願意。” 台上,岑淼淼準備拋捧花,陳婉婉在台下激動的看著她,笑道:“麻麻女兒可看著你呢。” 岑淼淼忍不住笑了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要這個做什麼?” “除了我,你也沒有人給了呀。”陳婉婉一臉不解。 岑淼淼:“……” 與岑淼淼關係好的女生,就隻有陳婉婉還沒有結婚了,所以,她是唯一的伴娘。 岑淼淼笑著從捧花中掐了一朵粉色的芍藥給陳婉婉,“喏,下個月就結婚了,就意思意思。” 陳婉婉:“……” “爹,您不管管?我媽都不愛我了!” 岑思遠:“……” “回頭我給你包十束!”岑思遠一本正經道。 陳婉婉:“嚶嚶嚶!” 岑淼淼拿著捧花走下台走到岑鳳齡身旁,鄭重地將捧花遞給岑鳳齡,“媽媽,你也要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岑鳳齡接過花,一把抱住岑淼淼,沉聲道:“謝謝。” 岑思遠亦是走下台,抱住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淼爸看了淼媽一眼,亦是攬住淼媽笑了起來。周澤宇與陸珊珊亦是一臉感慨,他們的父親,蹉跎二十來年,亦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而不遠處,淹沒在人群中的高逢秋,長長地歎了口氣,自己兒子的婚禮,他卻不能以父親的身份參加,隻能這麼悄悄地遠遠地望一眼,說起來是人間慘劇,但到底是他咎由自取。 如今,自己的公司被岑思遠奪了權,他隻能是個閒人,像是被全世界排擠了一樣。他也想找一個人話淒涼,但像他這樣的人,哪兒還找得到什麼真心實意的人呢? 他看著周文山牽著岑鳳齡的手,想起當年與她結婚時的場景,真的宛若仙女下凡。當年她看著他眼神,宛若今日的岑淼淼看岑思遠,眼裡亮晶晶的,一絲雜塵也沒有。他似乎還記得她手上的溫度,隻是如今他手中空空,唯留一手清風。 岑鳳齡看向周文山,周文山笑著給她擦眼淚,她不好意思接過紙巾。高逢秋見了,也覺得眼眶一熱。 確實,年齡大了,見到似曾相識的場景,容易感慨。 他不否認自己是個無恥的混蛋,可是他也曾想過好好地與她共度一生。隻是故事一開始便注定了結局,他就是一個騙婚的混蛋而已。 司儀提議他們一家人拍照,岑淼淼遠遠地看見一個人離席,覺得那人有些眼熟,忙讓岑思遠看。 岑思遠認出了高逢秋,笑了一聲:“高逢秋。” 聞言,岑淼淼有些驚訝,卻又覺得是預料之中,忍不住轉眼看向岑鳳齡,發現她正抬頭與周文山說話,根本沒有注意到高逢秋。 岑淼淼笑著挽起岑思遠的手,笑道:“那不重要,快看鏡頭。” 岑思遠嗯了一聲,握著岑淼淼的手,笑著看向鏡頭。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人這一生,能有多少十年可以用來耽擱?大多數都情薄如紙。 幸好我永遠愛這春夜裡的雨打梧桐,一點一滴,一年一年。而我十年傾慕的,一直都是那一山那一水。 小而高之山,曰岑。 廣而遠之水,曰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