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齊上午出去一趟，準備的東西還真不少。 露天燒烤的器具，民宿這邊有，但他又專門出去采購了不少食材。 傍晚時分，水開始變涼，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們，就開始抬桌子的抬桌子，搬椅子的搬椅子，布置起沙灘起來。 小舞台已經準備好了，音響裡已經開始播放著一起音樂。 舒夢自己穿了個圍裙，也興衝衝地模樣，在那邊作為主廚烤東西。 而餘家齊就一直拿著把刷子，蹲在一旁打下手的模樣。 陳英山點評道：“瞎子都看得出來。” 蘇鳴同樣點頭：“他說山人自有計較。” “他真這麼說了？” “沒有，我模仿的。” “……你真的學廢了。以前這樣說話的是我！” 蘇鳴咧嘴一笑。 陳英山又小聲問：“曉倩說，你跟柳安可能……已經……” 他鼓了個掌，表情八卦。 蘇鳴愣了一下，然後嘴角翹起來：“厲害啊。” “……恭喜啊，終於得償所願。” “什麼叫得償所願？難聽。我們這叫修成正果，以後要雙宿雙飛的！” “所以……”陳英山挑了挑眉毛，“要不要我傳授點經驗？” “哈，哈哈哈哈。”蘇鳴仿佛聽到好笑的事情，“你以為你比我早一點，就比我經驗豐富了？” “……那反過來也行啊，你傳授點？” 蘇鳴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陳英山傻眼了：“你很快？” “……我說的是頻率。” “我說的是單次裡的經驗！” “對啊，我說的也是啊。” 陳英山再次傻眼了：“那……不是會很快？” “嗬嗬，所以我之前一直在鍛煉身體。”他裝模作樣地彎了彎雙手，“最好的美味，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技巧。” “你們彆光站著啊，來幫忙！”蘇曉倩在前麵另一個燒烤架前烤蔬菜，對著陳英山一聲吼。 “來啦！”陳英山立刻屁顛屁顛地過去了。 蘇鳴微笑著跟過去，這才走到在舒夢旁邊觀摩的柳安旁邊，一起蹲下：“學燒烤嗎？” 柳安點了點頭：“原來那個好吃的燒烤是這樣做出來的。” 舒夢就笑問：“怎麼？他都很少帶你出去吃燒烤嗎？路邊燒烤攤那麼多。” 柳安搖了搖頭：“在家吃得多，省錢。” 蘇鳴想起了她第一次的烤雞，就笑了笑，然後乾脆地問：“舒夢，我聽老餘說你們以前在高中還玩過樂隊？” 舒夢手上一頓，看了看餘家齊：“他跟你說了啊。” 餘家齊頓時緊張，目光越過蘇鳴瞪了過來。 蘇鳴咳了咳：“是啊，聽他說過，還沒聽他唱過歌……老餘你看哪呢？想啥呢？” 舒夢瞅了瞅，知道餘家齊看的是蘇鳴，隻不過視線的中間，是自己敏感的地方罷了。 餘家齊無奈得很，站了起來：“蹲久了，走動一下。蘇鳴，來，商量點事！” “哦。”蘇鳴渾不在意地站起來，跟了過去，“什麼事？” “明知故問。你到底鬨哪樣？” “幫你啊。”蘇鳴語重心長，“這叫助攻。” “猴子你特麼……”餘家齊長歎一口氣，“可謝謝你這份心了，讓我自己來。” 蘇鳴嚴肅地說：“好，你自己來，不然我就上了。” 餘家齊愕然看著他，你特麼不是有柳安嗎？ “想什麼呢？我說我就上去瘋狂助攻。”蘇鳴重重地點頭，“彆磨嘰，既然不是一天兩天的感情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我都替你爸著急。” “……”餘家齊蛋疼地說，“要不咱散夥吧，跟你一起搞事我的血壓總是有問題。” “你這不是身體問題，是心態問題！”蘇鳴知道他在開玩笑，又逗他，“難道……身體果然還是有點問題。我上午去買東西，那裡的老板說有狠藥，要不我現在幫你去買點來？” “……你不是去買零食的嗎？” 蘇鳴笑嗬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說，我是經驗豐富的人！” 說完瀟灑地走了。 餘家齊目瞪口呆，所以說……昨晚他們一直看電影，後來還放了個戰爭片，並且聲音又調得那麼大，是在掩飾什麼？ 這畜生……還踩自行車踩那麼有勁！ …… 吃得差不多飽之後，瓜子、零食、啤酒、全都擺在了那裡。 餘家齊請來的樂隊，竟有點真本事，自彈自唱，現在沙灘上造起了小氣氛。 他們還帶來了個室外KTV設備，想唱自己也可以去。 關雎鳩自告奮勇，開始吆喝著讓大家都去玩。 令蘇鳴意外的是，柳安說她想唱一首歌。 不光是因為她敢唱了，想唱了，還因為那台機器裡居然有這首歌，曲庫比KTV裡還要多。 餘家齊這家夥，找的是幫專業人啊！ “哇，這首歌好聽，期待！”關雎鳩鼓噪著，其他人也都很期待。 哪怕蘇曉倩她們，也從來沒有聽過柳安唱歌。之前去KTV的時候，她都隻是聽。 柳安唱的是《薑子牙》動畫裡那首歌，就連蘇鳴都不知道，她這麼喜歡這首歌。 隻見柳安站到了搭起來的小台子上，眼睛看 眼睛看著舞台前方的小電視機，裡麵正在出第一句的歌詞。 前奏還在響，是合音的童聲： 【我們在途中匆匆揮手並不說告彆】 【隻因深知總會在輪回裡再次相見】 【到那天穿過陌生人海在鬨市中擦肩】 【平凡的夢啊，終會被成全】 她終於是抬起頭，看了看圍成一圈的人。 他們背後，就是大海。 蘇鳴坐在那，正笑容滿麵地看著他，眼裡都是鼓勵。 而柳安卻看向了舒夢，然後就一直看著她唱歌。 她的聲音一開始是有點生疏的，音調也不是全然準，但漸漸地感情越來越充沛。 舒夢眼裡亮光閃動，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是要唱給自己聽一樣。不然，為什麼一直隻看著自己。 餘家齊感動莫名，拍了拍蘇鳴的肩膀，小聲說：“這才是正確的助攻方式！” 蘇鳴有點莫名其妙。 你懂個錘子，我老婆和你意中人，有不可言說的緣分！ 等柳安把這首歌唱完，蘇鳴率先舉起手拍得啪啪響，大聲喊著：“好聽！” 柳安微笑著，這才看了大家一眼點了點頭，趕緊走下來：“下一個是誰？” 餘家齊拍了拍膝蓋：“我來！” 說完對樂隊的人點了點頭，竟接過了吉他手手裡的吉他，背到了肩膀上，還左右動了動脖子。 這個架勢驚到眾人了，而舒夢更是目光閃動。 KTV設備裡暫停了，樂隊的其他人卻開始準備。顯然，這會是一個現場演奏。 蘇鳴不由得更覺牛逼，這……該需要提前排練一下的吧？不然，現場出問題怎麼辦？ 所以他早就定下了，上午是不是去排練去了？ 怪不得嗓子有點啞。 這架勢，當舒夢傻嗎？ 舒夢不傻，所以目光變得很複雜。 餘家齊笑了笑，看了看他，又對其他人說：“我很喜歡這首歌，巧的是，歌詞裡剛好還有黑土兩個字，送給大家。” “送給誰？”蘇鳴不服了，大聲喊道。 餘家齊僵了僵，然後吸了一口氣：“特彆……送給你，紀念我們以前一起玩音樂的日子。” “哇！”關雎鳩兩眼放光，二老板以前居然還玩過音樂。 看著在台上很有氣勢的餘家齊，又看到關雎鳩這反應，郝俊表情有點僵，許一非卻是挑了挑眉。 “歌名叫做，《先走的人》。” 舒夢愣了一下，忽然恬靜地笑了笑。 餘家齊對樂隊其他人點了點頭，兩個吉他的音符之後，餘家齊開口了。 蘇鳴十分驚豔，沒想到餘家齊的水準有這麼高。 音色不錯，這首歌的調高、轉折也多，節奏也快而變化多樣，但他一直遊刃有餘地唱著。 去他家裡過，沒看到樂器啊？雖然蘇鳴隻在客廳呆過…… 關鍵是，他在這首歌中，表達了充沛的情緒。 蘇鳴分明看到，他的眼裡似乎藏著很多的故事。 好像……他們之前確實有經曆很多事，所以才覺得自己在瞎助攻…… 黑土時代的小夥伴和許一非已經都看傻了，沒想到餘家齊還藏著這一手。 孔明先生恐怖如斯…… 等他唱完了，自然是震耳欲聾的歡呼鼓噪聲，並且高喊：“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餘家齊笑著說：“確實還有一個，這首歌……” 舒夢忽然站了起來：“另一首，我一起來吧。” 餘家齊愕然地看著她：“你怎麼……” 舒夢緩緩地向前走去，裙子被風吹得輕輕搖擺。 “我唱副歌。” “你知道……” “我知道。”舒夢竟代替他介紹了，“《先走的人比較不容易受傷》，獻給大家，也獻給我們記憶中的人。” 餘家齊的眼中，肉眼可見地濕潤起來。 隨後，悠揚的伴奏聲開始響起來，這次樂隊沒有演奏。 而這首歌也確實獨特至極，底下的人很快聽得如癡如醉。 蘇鳴聽著聽著，柳安忽然把手伸了過來握住了他。 他轉頭看向她，隻見她眼裡也泛出晶光。 台上，餘家齊和舒夢一起吟唱著。 ……都是命運…… ……都是煙雲…… 先走的人比較不容易受傷…… 還有念白，還有rap…… 就像壓抑許久的傾訴，而台上的兩人，仿佛一直有多年的默契…… 此刻，就像那些躲在他們記憶裡不願意碰觸的人和往事，因為兩首歌達成了某種交流，和往事形成了和解。 她一聽，就猜到另一首是什麼了，而且極為相信自己沒猜錯。 蘇鳴知道柳安為什麼聽得這麼有感觸了。 上一首歌裡，還有一句【淚灑入黑土，讓新芽得囑咐】。 她看著這個長得像霞的女孩，唱著【遺忘是我的天賦】，卻一直帶著笑哭了起來。 她已經過上了很好的生活，也在和往事和解著。遺忘掉那些不該帶來傷痛的，隻留下帶著緬懷和祝福的。 蘇鳴握緊了柳安的手，看著台上的餘家齊。 加油啊兄弟，要讓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