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星期之後,新選的廣播站成員就開始正式上崗了。 經過了秋老虎的洗禮,大家都格外珍惜這之後的分外清涼。深秋就這麼輕輕的來,一夜之間,學校裡的植物除了鬆柏依然青翠傲立,其他的夏季還搖曳生姿的嫩綠就已經染上了不讓人察覺的淡淡黃色。 看著現在已經逐漸進入狀態忙忙碌碌的新成員,大家似乎都已經淡忘了不久前剛被派出所逮捕的龔文良。 那天無比燥熱,廣播室裡的空調在竭儘全力的運作著,空調“嘶嘶嘶”吞吐著冷氣。廣播站成員聚在一起開新生上崗會,所有的成員都拿著筆記本在記錄著新學期的排班表,幾個女生還在悠閒的吸著冷飲。 氣氛如此融洽,當警察和宣傳部蔣老師突然闖進來的時候後,大家先是一臉詫異,氣氛頓時降得比空調的溫度還低,在大夥還麵麵相覷的時候,龔文良已經被警察叫出門外。 “怎麼了?”杜藍朝旁邊的孚嘉小聲問道。 孚嘉心知肚明,卻發懵搖搖頭。 當時的龔文良無比狼狽,很顯然,他還沒有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慌張的神色和因為驚訝張開的嘴久久不能合住,他磨磨蹭蹭邁著一步步沉重的步伐,臉上帶著無比疑惑的表情跟著警察跨出了廣播站的大門,旁邊的蔣老師一言不發,緊閉著雙唇,鐵青著臉,並肩走在他旁邊,龔文良想詢問蔣老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卻不敢開口。 龔文良平時臉上常帶的張揚不恭現在已經蕩然無存,取代的是臉上籠罩著的一層厚重暮色,他的五官似乎已經扭曲,帶著惶恐的眼神粗喘著氣,臉色煞白,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額前和發髻線處泌出。 他先是愁眉緊鎖,來來回回思考自己近來發生的事,突然他像想到了什麼,渾濁的眼裡一亮,抬頭看了下坐在角落裡的孚嘉。 此時的孚嘉正襟危坐,表情冷靜而且決絕,就像一座曆經千年的冰雕,她發現他看過來的眼神,立馬迎合上去,眼裡寫滿了漠視和嘲弄,但是臉上卻絲毫不見任何表情,好像一切都事不關己。 龔文良心一顫,內心惶恐起來。 孚嘉永遠忘不了,在龔文良雙手戴上手銬那一刻,他嘴唇烏青,幽怨無助的看著孚嘉的樣子,他瞳孔裡寫滿了恐懼和不相信,他的嘴唇哆嗦著,有節奏的一張一合,一直在自言自語。。。。。。 孚嘉心裡長歎一口氣:齊燁做事果然不留餘地,乾淨利落,簡直就是釜底抽薪。而且警察連帶自己出去問話都沒有,這樣不僅懲治了龔文良,也保護了孚嘉的名譽。看來齊燁選擇下手的不是那天晚上的事,而是龔文良以前的混賬曆史。龔文良原以為自己有後台,家底豐厚,可以在學校為虎作倀,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可以靠家裡擺平,可是他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道理,這下不僅害了自己,怕是自己爹媽和當時幫他隱瞞罪責的人也難逃乾係了。齊燁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自己,他已經時時考慮周全,城府真是深沉。今天龔文良被抓,前途已經蒙汙,也算是罪有應得,自己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 孚嘉在大腦裡快速過了一遍整件事,本來她還覺得這麼對龔文良有些嚴重,但是這樣的想法也隻是稍縱即逝。 要是以前的孚嘉,肯定會暗暗責怪齊燁出手太狠,龔文良對自己居心不良,但是卻沒有傷及自己。 但現在的孚嘉卻覺得理所應得,她越來越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不論是感情,還是生活,一味的妥協和善良隻會傷害自己,其實自己又何嘗是那個妥協和善良的人呢?以前的那個自己,如果不是淩風,又何嘗會淹沒自己的本性去討好他,做那個隻會妥協和軟弱的蠢女人。 “學姐,你再發呆,我們這節目就做不下啦了,我可不想一個人對著話筒演 話筒演雙簧呐。”孚嘉放空到九霄雲外的思想被身邊的章狄活生生拉了回來。 她現在正主持著節目,可是趁著放音樂的空擋居然就這麼“飄”走了,章狄滿臉無語的拿著稿子一直在扇著風。 這學期章狄被分配來跟孚嘉主持讀書節目,章狄興致很高,每次都會來得很早,因為有他在,孚嘉減輕了不少負擔,稿子也不用自己寫了,隻要前幾天溝通好節目內容,章狄就會照著孚嘉的要求認真的完成稿件的準備工作和背景音樂的挑眩 孚嘉現在的工作隻用節目前審審稿就可以了,因為章狄本身就很有做主持的天賦,底子也非常好,同樣都喜歡看書和思考問題,所以兩個人合作起來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這偶爾的放空也是孚嘉因為有這麼好的搭檔,所以才敢在工作的時候小小放肆一下,走走神。她臉一紅,覺得現在她作為帶著章狄熟悉節目的師父,這樣的確有教壞學徒之嫌,於是,孚嘉連忙給章狄道歉。 看到孚嘉一臉窘迫,章狄忍不住笑了起來。“學姐,突然想起件事,很想跟你道歉。上次演出的時候我就是太激動了,才會在台上擁抱你的,我這個人就是有點一到舞台上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每次都是節目都完了我還陷在節目裡,情緒激動得不能自拔,上次要是給你帶來不便,真的很抱歉,原諒我好不好?” 章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事孚嘉本來已經打算翻篇,他這會又提起來,孚嘉又想起了那晚上瘋狂的龔文良還有之後他被警察抓走的樣子。 “反正以後我是不會再去給你獻花了,你為啥非得讓我給你獻花呢,人家學生會早就安排好人了。”孚嘉一臉正色,嚴肅的盯著章狄。 被孚嘉這麼一說,章狄越發覺得不好意思,臉漲得跟一個大石榴似的,好像輕輕擠一擠鮮紅的石榴汁馬上就會爆漿。 其實那晚上他媽媽也在,他指定讓孚嘉給他送花就是為了讓台下的媽媽能見見自己經常在家裡說起的這個學姐。當初他考進G大就是為了能在G大跟孚嘉相遇,他難道要告訴孚嘉,自己其實在高中的時候就已經默默的喜歡上她。。。。。。 孚嘉或許已經不記得了,她曾經在高中主持過的學校唱歌比賽裡,有一個很靦腆的男生,當時男生手裡的話筒一直沒聲音,場上的燈光明了又暗,一陣陣的讓人焦急。 男生站在台上手足無措,台下的觀眾開始喧嘩起來,這樣的氣氛,更讓他頭昏腦漲,他站在台上,緊緊抓著話筒,雙眉緊蹙,雙腳因為害怕已經開始發抖。 這時候是孚嘉,拿著話筒輕鬆的走上台,用漂亮的語言把他支開,讓他順理成章的下台等待,孚嘉在台上跟現場觀眾做起了互動,保證了現場的秩序,也讓男生接下來的比賽沒有受到影響,那時候,這個男生就覺得,孚嘉身上暈著一道光,他也要像孚嘉一樣優秀,他要接近她。。。。。。 “孚嘉姐,其實我們倆是高中校友。。。。。。我也是二中畢業的。。。。。。” “真的?你怎麼一直也沒說埃”聽到章狄說跟自己是高中校友,孚嘉心裡對章狄的責怪立馬減輕了幾分。 “我一直沒機會啊,那天晚上麵試完,送你回去的路上本來想說的,但是看你心情不好,我就沒說了,我就想啊,你是我的校友,給我的G大**秀送花,多麼有意義埃”章狄還是決定不要告訴孚嘉自己的內心感情,免得孚嘉覺得尷尬,以後做節目做朋友都難堪。 聽到章狄的解釋,孚嘉立馬釋懷,連著心裡本來還存有的些許不快和疑慮已經打消得乾乾淨淨,心裡因為章狄是自己同校校友,對他不由得親近幾分。 ※ 節日的第二更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