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這兩個字也虧得王天明能說出來,簡直是不要臉!回想起這個案子脈絡,林樂清美眸眯起,懷疑質問,“如果隻是警告而已,為什麼在馮浩死後你還要和他爺爺奶奶聯係,給他們錢?”王天明下意識吞咽口水,臉上心虛神情閃過,又立馬道,“再怎麼說人也死了,又跟我有關係,我不得給點錢做封口費?”這話倒是也能圓上去,可林樂清那天和陸熙霆聽得清楚,事情絕不隻是這麼簡單而已。但眼前王天明是個老油條,從他嘴裡一時半會兒套不出話。看來,還是得找王太太。“問都問清了吧,你們什麼時候能放我出去?”王天明問。秦霄雙手抱在胸前冷嘲,“想出去?”王天明重重點頭附和他這句話,緊接著就聽他毫不留情又道,“做夢。”“你剛才說的也沒錯,馮浩的死和你有關,所以我們會依法查辦。”聞言,王天明囁嚅兩下嘴唇,滿臉都是天塌了的表情。“如果在這件事背後還有人指使你可以現在說明,我們會為你爭取適量減刑。”林樂清忽然道。秦霄疑惑看著她,不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從頭到尾做局者就是王天明,還能有什麼彆人?難道她受傷還沒好?腦子在發燒?“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王天明挪開眼神咬牙道。林樂清無所謂嗯了聲,“你願意自己扛著就扛。”“反正自古以來有句話說的好,寸金難買寸光陰。”她拿著記錄本起身,秦霄立刻也跟著起來並肩在她身邊,離開審訊室之後就迫不及待問她怎麼回事。“王天明背後,應該還有一隻黑手。”林樂清道。話落,她搖搖頭,“不是應該,而是肯定。”林樂清那天和陸熙霆分析過,兩人對幕後之人心中有底,隻是想撥絲抽繭找到他卻不容易。秦霄撓了撓腦袋,見她神秘的樣子想多問,卻正好被同事路過叫走,隻能暫將這件事埋藏在心底。回到刑偵隊辦公室,李然深深歎了口氣,“林老師,招待室裡那些可憐人來了,唉。”他剛才湊過去看了眼,那些婦女們有的找到了親人,有的依舊如浮萍般無依,身邊還帶著被迫生下的孩子。李然不忍心再看,才匆匆回到辦公室整理心情。他不敢想象天底下還有多少女人如她們一般,在刀山火海中掙紮求生。“我去看看。”林樂清道。她將記錄本放好,走到招待室外推門而入,裡頭坐著許多容色黯淡,身體瘦削,不停抹著眼淚的女人們。她們看到林樂清和其餘幾位女警察,眼中都有羨慕的光芒。估計在她們無數個午夜夢回間,想象過自己如果當初沒被拐賣會如何,她們的人生本有無數種可能,卻都被毀了。 負責記錄,外加安撫情緒的同事安婷苦口婆心,“同樣身為女人,我知道大家有多難過,可正因為這樣我們才需要拿起法律的武器,把那些人繩之以法!”周圍婦女們隻是哭,沉默著什麼話都沒說。“現在我們需要大家團結起來,一起上訴!”安婷又道。這次,依舊沒有人響應。她表情變得迷茫,沒理清楚怎麼回事,在她想象中知道可以上訴,婦女們絕對會立刻行動討回公道。之所以需要大家聯名提起訴訟,林樂清猜測估計是村長老奸巨猾,不但問不出什麼,就連家裡也沒找到證據。所以,想真正定洪洞縣這些人的罪,沒那麼容易。“可是我已經是他的人了。”一臉頰黝黑,聲音消瘦的婦人艱難開口。她不好意思看眼前這些警察,隻是自顧自說著,“而且過了這麼多年光景,我和他還有個孩子,他被關進監獄裡孩子怎麼辦?”這話頓時迎來眾多婦女讚同,大家臉上神情都非常悲哀,她們實在是沒辦法啊!就算已經和家人取得聯係的那些人,想告男人都得三思後行,畢竟身邊還有孩子,他們是孩子的父親。隻要他們坐牢,就會對孩子產生影響。且,她們已經和社會脫離很多年,現在根本沒有能力自給自足,有個男人才算是有頂梁柱。被拐賣這麼多年光景下來,女人們心已經涼透了,甚至開始接受現狀,這才是最可悲的。同樣身為女性安婷不忍心看,她繃著臉轉回頭去默默擦拭眼淚,林樂清也鼻尖發酸。不過,她目光放在最先開口那位又黑又瘦的女人身上。乍眼看上去這女人是裡麵最慘的,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的瘦並不是乾瘦而是有肌肉那種精瘦,看來她在村子裡過得還可以。“這件事我還是希望大家好好想想,彆先否決。”安婷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說,隻能這樣勸。婦女們垂頭喪氣離開招待室,去找自己孩子,剩餘警察們則是心緒不寧,不知道該怎麼辦。就這樣簡單關押那些人一段日子,連案底都不留將他們放走嗎?不行!這樣做無論誰都不可能甘心!“我看看村長資料,你們誰有?”林樂清道。正在擦眼淚的安婷忙拿出個文件夾,輕輕推到她麵前。[洪洞縣城中村,村長李有才,五十八歲,本地生人,二十八歲時被村民投票認為村長,幾十年如一日。其育有一子三女,皆無故失蹤死亡,老婆服農藥自儘,原因不明。三年前,李有才在縣裡洪洞中學旁全款買下三室一廳,約六十八萬。]全款,這筆錢普通人可拿不出來,不過學區房本來就貴。洪洞中學?林樂清將目光放在一子三女皆無故失蹤死亡上,她眸微眯起,仔細思索著。李有才從事人口拐賣這麼多年,小有積蓄是肯定的,尤其他還是個有傳統思想的大男人,怎麼可能不要個兒子傳宗接代?“九十八萬來曆查過嗎?”林樂清問。安婷點頭,“查過,沒有任何問題。”她深深歎口氣,“我們把李有才所有親戚,朋友銀行賬戶都查過,按理說的拐賣人口應該會有流水記錄的,可卻都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