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坐著個老頭，他頭發已經發白，臉上滿是皺紋，身體一抽一抽的在害怕。很難想象，這樣的人居然是殺人凶手。林樂清推門而入秦霄身邊空著，應該正是在等她，她走過去坐下看著老頭。“說說吧，為什麼要殺人。”秦霄道。老頭臉上流著淚，“因為他就不是個東西！憑什麼這種人能活著！死的是我女兒！”痛苦與憤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蒼老，秦霄和林樂清等待著他自己慢慢轉好，在這種情況下說話越多隻會越讓他崩潰。果然，兩人沉默之後老人雖然還是哽咽著，但情況已經好很多。他道，“其實我也不想給你們添太大麻煩，殺完人就要自首，隻是正好家裡老婆子不知道東西放在哪，我才又回去一趟。”“還沒和你們說我的身份吧，我是張雅爸爸。”聞言，兩人都很驚訝。張雅不是已經和家裡人斷絕關係了嗎？認領屍體時程安隻說她現在身邊隻有他，所以他們才沒通知她家人。老頭道，“我和老婆一把年紀才生出這個女兒，都很寵愛她，可沒想到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她無法無天。”“張雅把那個男人帶到我們麵前，要和他結婚不上學時我們是生氣的，也警告她這樣做就斷絕親人關係，她還真的同意了。”“隻是這天底下有哪個父母願意舍棄自己的孩子？”老頭聲音哽咽，語氣中有萬般不舍和無奈。如果早知道張雅跟了程安後會死，他絕對從一開始就把她捆在家裡，讓她不能離開。就算不上學，不出去跟人社交也行，隻要待在父母身邊可以活著就好。“後來鄰居告訴我說雅雅成了網紅，我和她媽這才在買智能手機下載著天天看她，確認女兒過得還行，我們倆也就心滿意足。”“可是我怎麼都沒想到，就手機壞了去維修的那幾天，我女兒從活人變成死人，程安又被曝光。”“我這才知道雅雅壓根不幸福，網上那些都是裝的，所以我殺了他，讓他和我女兒賠罪。”誰言父母心……麵對著這樣一個父親，林樂清和秦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也無法評價，兩人沉默著合上記錄本，互相對視。似乎看出他們為難，老頭把眼淚鼻涕都擦在袖子上，對他們咧嘴笑了。“你們這些警察都是好孩子，好樣的。”他豎起大拇指。“我今年已經七十五，前段時間剛被查出癌症，已經沒幾天好活了，所以無論你們怎麼判刑都無所謂，殺人償命的道理我明白。”“行，我們知道了。”秦霄道。林樂清無奈歎氣，沒想到張雅死亡案件會牽扯出這麼多，都是可憐人。當然，除去程安。其實林樂清現在心裡有些難受，因為是她想曝光，把錢還回去老頭才會知道女兒不幸福這個事實。 可畢竟是條命，她覺得自己沒做錯，卻又錯了。離開審訊室，秦霄停住腳步，側目看林樂清。她完全沒注意到他，在即將撞上來時他伸手一擋，她才停住腳步。“怎麼了？”林樂清問。秦霄臉上表情無奈，“你在想什麼？程安？”“嗯。”林樂清點頭。“我覺得他罪有應得，又……”她剩下來的話沒說完，但兩人合作多年，秦霄當然明白。他義正言辭，“他確實罪有應得，張雅父親知道女兒死了肯定會去查，再怎麼樣也能查出蛛絲馬跡，程安活不了。”“你這個消息隻是促進他死亡而已，沒什麼。”林樂清有被安慰到，她輕輕點頭，“謝了。”秦霄上手重重拍兩下她肩膀，“我們林法醫多少也懂得些精神科，你得先處理好自己的情緒啊。”“放心，沒問題。”林樂清笑道。兩人相視而笑，似乎又恢複從前默契，中間那些劇組好似從沒有發生過。他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就是告訴林樂清，他已經放下她，以後也再不會糾纏。“特助走了嗎？”林樂清問。實際上她想問的是陸熙霆，不過兩個人在一起，問誰都沒差。“剛才他們已經一起走了，公司好像有急事。”秦霄道。說出陸熙霆，他心情不大痛快。林樂清點了點頭，沉默著走回辦公室，坐在自己工位上。明明從前覺得加多久班都不夠，現在卻開始期待下班時間。那是獨屬於她，和他的，她很喜歡。秦霄回來後也坐在自己位置上想著陸熙霆說的那些話，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輸了。確實，即便這麼多年，他了解到的也隻是林樂清一點表麵而已，他配不上她。可如果說彆人能配得上她與否，他也覺得否。今天應該沒啥案子需要處理，刑偵隊每個人都很輕鬆，討論著程安案子一係列發生的事。不得不說，這個案子確實稱得上是撲朔迷離，讓人難以看清。而程安，現代陳世美也不為過。但因為張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兩人隻能說得上彼此彼此。現在網友們討論都非常熱切，但大多都在罵，眾人看的那叫個爽。主要是網絡上這些網友們罵人實在太厲害，基本平常人想不出的詞彙被他們輕而易舉說出，而且是用各種詼諧好玩的方式。嘿嘿，好看愛看，喜歡看。林樂清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是安德華打來的電話，她疑惑接聽。“樂清，出大事了。”他震驚道。聽到見多識廣的安德華用這副語氣，林樂清立刻坐直身體，電話那頭又道，“你們現在趕緊來廣茂大街。”電話被掛斷，沒說多餘的。再三確認電話號沒有問題之後，林樂清才對著眾人道，“局長剛才說讓我們去廣茂大街。”還在呲著個大牙刷短視頻的眾人立刻把手機關閉，迅速起身往外走。李然走在前麵，剛開門就看到個對他相對而言比較陌生的男人，好像是前幾天局長介紹過的王齊。他視線越過眾人看向林樂清，解釋道，“局長說問題比較大，叫我一起過去，正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