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老子警告過你了,如今秦將軍稱王,咱們不是逆賊了,不許做丟人現眼的事情。”後繼部隊頃刻趕來。密密麻麻,足有幾百人。便是用上景宏宸帶的所有人馬,也難是他們對手。“兵,兵爺。”風七低垂著腦袋,手卻在景宏宸背後用力掐了一把。手勁真大。景宏宸不由低頭,何等恥辱,要他給這幫逆賊低頭作揖!隻是若他再不低頭,恐怕腰上都要青紫一塊了。“你們是何人,怎會出現在這等荒郊野嶺的地方?”“我們,我們是從京城逃出來的,想要去江南。”風七軟著聲音,一把拽過景宏宸腰間的錢袋。景宏宸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上手搶。“京城裡頭好亂,街上死了許多人,我們膽小,不敢繼續留下,便想要去彆處避避風頭。”風七一邊說著,一邊靠近了為首之人的高頭大馬。她將錢袋強硬地塞到對方手中,勉強擠出笑容。“兵爺,我們這些百姓隻想要過好日子而已,這點銀子當是送您與兄弟們喝酒的,您行個方便?”女人一口一個兵爺,吹捧得領頭人胡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他掂量錢袋中的銀子,至少有百兩,喝酒確實夠用。隻是……當是他沒見到真人時,並不相信偵察兵口中的漂亮婆娘。如今卻覺風七長相與身材都是百裡挑一,若能強搶過來納成小妾,往後可有的享福了!領頭人眼底閃過貪婪的神色。手指黏在風七柔嫩的手背上摩挲。“美人要求,本將軍怎能輕易拒絕呢,可是這麼多人都從京城跑了,本將軍也實在不好交代。”他估計拿著錢袋從風七臉上掃過。“一頓酒,解決不了這麼大的事情。”奶奶的!風七心裡惡心。早知道讓景宏宸那愣頭青將他們都殺了得了。領頭人絲毫不知風七心中所想,揮手讓底下人靠近了馬車。風七故作慌亂道:“不要碰裡麵的人!”“哦?”領頭人挑起風七下巴,若有所思:“裡麵藏了什麼?”“老大,裡頭是個老婦與幾個孩子!”臨出京城前,風七專程為薑皇後梳妝一番,年紀上去,危險自然下來。瞧著也更像景宏宸的“母親”。至於自己為何不同樣打扮…景宏宸一個男子,領著兩個老太太一堆孩童,實在難以解釋。“是我家大娘子與我的幾個孩子。”景宏宸在旁眼睛都聽直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個秀女竟然還敢充當皇子的母親,不要命了?“你生的?”領頭人頓感興致全無,女人生了孩子,可就配不上做自己的小妾了。況且還那麼多個。風七紅臉,故作嬌嗔:“兵爺說得什麼話,小本生意,夫君錢少,納不起妾,隻娶了我一個,現在最後點錢也給了兵爺。” 她強忍惡心反手覆蓋在領頭人手背,眼眶微紅:“若是您願意,便是棄了他又如何?”溫香軟玉,美人投懷送抱。奈何領頭人如今將自己看得高高在上,根本相不中失了清白的他人之妻。他納下銀子,嫌棄地揮手。“罷了,做點小生意,確實犯不上丟了命,算你們懂事,本將軍便放你們一馬,隻是往後莫提是從京城離開的。”“是,我明白的。”“走吧,將軍還在京城等著,不能讓他等太久。”他們這幫人急著趕路,並未過多糾纏。目送他們離開,景宏宸方才冷笑:“你倒是能屈能伸。”“救了薑公子一命,不說謝謝就罷了,怎還冷嘲熱諷,您可真會做人。”風七翻了個白眼便要上車,似是想起什麼,順口問道:“不過拿你點銀錢,方才用得著那麼激動嗎,險些露餡。”她不指望景宏宸能幫她一起演戲,國仇家恨,他拉不下臉太過正常。可為保所有人周全,景宏宸總該為此犧牲,麵子,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不說還好,說了景宏宸額頭青筋直跳。“你便是從中扣些留著都好,全給了我們吃喝用什麼?!”這下輪到風七傻眼了。她不解:“出門在外,還是往江南逃,你就帶這麼點銀子?”原主的記憶中,薑鴻是個不折不扣的二世祖。不管他本性如何,至少演得天衣無縫。所以她篤定薑鴻錢袋是個擺設,指不定哪裡還裝著一堆銀票。“事發突然,薑家回不去,上哪準備銀子?”景宏宸愈發火大,“你不至於要我去打劫銀號吧?”風七剛救了他們,景宏宸不好怪罪,眼下他對風七的顧慮打消大半。罷了,走一步看一步,橫豎方才劉大人貼補了他們一點。銀子哪裡都能賺,命卻隻有一條。“回馬車吧。”景宏宸壓下所有怒火,冷靜指揮眾人重新翻身上馬。速度比方才慢了許多,如今在外的追兵,都不曾入宮見過皇室中人,更莫提久居後宮的皇後與未成年的皇子。他們較之之前,安全太多。薑皇後在天大亮後,終於撐不住,靠在風七的肩頭睡了過去。煜皇子和其他兩個小家夥,也枕在風七腿上昏昏沉沉。風七垂眸,盯著他們恬靜的睡顏,心卻發酸。小小年紀,卻注定背上國仇家恨。日後定然也會因此被綁架,少了許多成長的樂趣。或許,這便是投胎帝王家要承擔的苦痛。好在還有命活,比老皇帝幸運。因身體原因,馬車行進比頭夜慢得多,可他們曾經金尊玉貴,連家常菜都不曾吃過,眼下卻不得不吃粗茶淡飯。薑皇後已經認清現實,為了命多少吃上幾口。煜皇子蔫噠噠地扒拉著碗中粗糧,已是今天第十三次歎氣了。風七沒打算慣著他,冷冷開口:“不吃路上彆叫餓。”“有桂花糕。”煜皇子撇著嘴,終究是扒拉了口青菜。宮中的肉都是精挑細選,一頭牛羊隻用身上最嫩的一塊,民間根本沒法比擬,膳得下不去嘴,唯獨青菜,對他而言,難吃得無甚不同。“那是我的桂花糕。”風七毫不留情地戳穿煜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