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古麗驀地哭了起來。風七與景宏宸麵麵相覷,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將她給送回房間。折騰了大半夜,想起那隻有一張床的下房就覺得腰酸背疼。她不懷好意地看向景宏宸,反正無論是裝睡還是真睡,他都已經休息大半夜了,於情於理,也該輪到自己休息。“你獨自進城,打探到了什麼?”“隔牆有耳,回屋說。”風七壓低聲音,加快了些許步子,她先一步邁入門中,隨後轉身盯著景宏宸,繼續道:“努爾古麗究竟是不是在演苦肉計暫且不論,今日我遇到了舒知府的夫人和兒子。”“嗤。”不知是不是風七的錯覺,她好像聽到景宏宸從鼻子中擠出的冷哼。生氣?生哪門子氣?“你究竟還聽不聽?”景宏宸聳肩:“正在聽。”“舒知府已經被狄人害死了,就算這裡曾經是秦宜年的老巢,至少在狄人入侵之前,這裡已經不是了,他們為什麼撤得如此之快?”“用儋州城與狄人交易了某種東西。”風七與景宏宸異口同聲。他們果真想到一起去了。“意料之中,人的底線相當容易動搖,你我也一樣。”景宏宸今日說話怎麼夾槍帶棒的?風七心中不解,卻想要趕緊睡個好覺。“明日繼續在儋州城中打探情況,將狄人趕走,還是我們丟下他們,直接趕路?”“留下。”景宏宸淡淡開口,“他們今日行刺目標隻是你我,多半是衝我而來,想來是早就察覺我們的動向了。隻不過,秦宜年都沒來得及對薑家動手,狄人究竟在著什麼急?”“說不準那幫人與狄人交換的條件就是把薑家人殺乾淨。”風七頓了頓,戲謔道:“若真是這樣,往後還是彆一起走了,免得讓我惹禍上身。”“惹禍上身?”景宏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冷笑道:“我怎麼記得,今日似乎是你突然發瘋,衝出去救的人?”“我若是不救,難不成你就不動了?”自是不可能的。景宏宸心想,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到風七的手背上。“風聽蘭。”他突然開口,語氣嚴肅。“你好歹是個姑娘,合該注意自己的身體,若是身上留了疤痕,沒有好人家會娶你。”突然說這話是覺得皮太癢要找打嗎?風七心中不明,順著他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今日事情太多,她都已經忘了自己受傷。沒關注的時候倒也不覺得疼,如今看到,竟又覺得手背疼痛無比。“我自己處理。”“至於嫁娶之事,不牢費心了,我已經準備好了與自己過一輩子,不依附於哪個男人。”世上隻有自己與銀子靠得住,其餘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關鍵時刻背叛自己。 風七深諳這個道理。她收回手放到背後,直視麵前的景宏宸:“薑公子還有什麼事情嗎?”“有。”景宏宸點頭。“你在我的房間,是不是應當離開了?”真不講情麵。風七撇嘴,手卻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門拉上。偏偏在電光火石間,景宏宸將腳卡在了門與門框之間。他咬牙切齒地開口:“人還能在同樣的當上上兩次?”“薑公子,我今日確實疲憊,我房間就在樓下,不然你去將就將就。”“我將就?”景宏宸實在不明白,風七為何總能淡定地說出如此恬不知恥的話。隻是想起下午的事情,景宏宸心中更是煩悶。“我若是將就了,明日你喜歡的清秀男子開門見到我,準備讓我如何解釋?”風七蹙眉:“你說什麼瘋話?放手,不,放腳!”“風聽蘭!”景宏宸使力,房門驟然被拽開。隨後跌跌撞撞地倒了下去。得,這下誰都彆想睡個安穩覺了。比起這個,風七的手卻突然被景宏宸拽住,隨後不由分說地拉進了屋中。冰涼刺骨的金創藥被撒在風七的手背上。她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你究竟用了多少?!”“我當你不知道疼。”景宏宸陰陽道,“今日不都敢同狄人那般對峙,我怎不知你什麼時候成了一副菩薩心腸?”風七:……風七大怒:“下午時分我便察覺到有人跟蹤,原來不是什麼人暗中觀察,是薑公子在做梁上君子?”景宏宸語塞。兩人誰也說不過誰,劍拔弩張之際,客棧掌櫃身上胡亂套著衣裳來了兩人門前。盯著倒地的房間門,掌櫃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終他盯著風七,連他貪婪的賊眉小眼都睜大了。“你你你,你下午不是還說,你是來尋仇的嗎?”“尋仇?”景宏宸側目,“門同你有仇?”“是。”風七咬牙,“掌櫃,門的銀子我們會照常補給您,再給我們開兩間上房。”“今日有這位公子與另外一個商隊入住,已經客滿,下房最後兩間,也給了一對中原母子,您二位不如就在這個房間中…我找人給你們把守住就是。”風七與景宏宸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兩人據理力爭了許久,最終一並最近了樓下的那間下房中。風七隨手把被子與枕頭扔在地上:“你將就用吧,明日換個地方住,今日若不是為了告訴你消息,我早就休息了。”“我合該謝謝你。”“狗嘴吐不出象牙。”風七翻了白眼,轉頭衝著牆沉沉睡去,卻沒想到身後的景宏宸聽著她的鼾聲,反倒逐漸站直了身子。次日一早。敲門聲驟然響起。風七睡眼惺忪地拉開門,無論什麼年代,早起都是反人類的存在。“風姑娘。”舒桐手中端著盤子與藥,眼睛卻落在了風七的手上。已經被包了紗布。雖然粗糙,卻格外有用,像是軍營中會用的手法。而且最終綁的位置,絕不可能是風七自己處理的。舒桐目光下移,呆滯地盯著地上的一堆被子。“找我有事?”“我娘睡了整整一天還沒醒,我想讓您幫我找個大夫,錢我日後會還給你的。”風七挑眉:“不必找大夫,我就是,而且收費還比彆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