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就是在騙我,將軍那般愛我,怎麼可能會不要我們的孩子,我要去找他問個清楚!”說罷,青兒便準備轉身離開。風七擔心她這一去便再不會回來,忙伸手拉住了對方。“夠了,你明知我沒有騙你的理由,為何不信我所說的話,還要去自尋死路?”青兒梗著脖子,振振有詞道:“你說你沒有騙我的理由,那你便有幫我的理由了嗎?”風七愣住。她這輩子頭一次聽人這麼說。果真是應了那句古話,想死的無論如何都是攔不住的。“我勸你最好考慮清楚,吃下藥,便是睡一覺就不會再有任何問題,若是換了將軍或是其他人動手,便不會這麼輕鬆了。”風七頓了頓,似乎是擔心對方不信,又補充道:“你若是實在需要一個借口,便是我不忍心看著人死在我的麵前。”聞言,青兒的淚奪眶而出。她抽泣著拍打著麵前的風七,聲音斷斷續續地開口:“可是,你若是不想看著性命從你手中消散,為何還要……幫著將軍,將我腹中的孩子殺死,你為何要這般殘忍,為何……”風七沒料到她會情緒失控,更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一時之間,風七想不到一個合適的回答,亦或者是合適的安慰。她隻是安靜地看著青兒,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道試探性的怯懦聲音。“風……風姑娘,傷兵營中出了事情,您能快些去看看嗎,我有點,控製不住了。”是孫小司的聲音。風七心中歎氣。他們果真還是吃下了那副藥。風七確實在藥中加了一點東西,隻不過,並非是害人的東西,而是一丁點的瀉藥。若是他們吃了東西,隻會覺排泄順暢。可若是他們沒有吃東西便吃下了藥,無東西可排,當然會腹痛難忍。本想著不會有人傻到連自己都騙,如今還真是讓她長了見識。她確實應該快些過去,否則一夜不管,隻怕明日傷兵營就真的救無可救了。奈何……風七轉頭看著神傷的青兒,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出重話。“你在這裡等我回來,我再同你好好說說那件事,記得不要輕易離開,也莫去尋彆人商量,一切等我回來再說可好?”青兒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世上隻有兩種人最難對付,受了情傷的人,以及失去骨肉至親之人。如今青兒兩樣都占,對於風七來說,確實是一個大難題。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風七歎了口氣,心道自己如今確實善良了許多,若是以前遇到這種人,橫豎不過一個滾字而已。如今,隻當是為景宏宸積德吧。風七隨著孫小司來到了傷兵營,叫得最厲害的便是嘴硬說自己吃了飯的老兵。 她輕笑一聲,隨後坐到了老兵身旁,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開口道:“沒吃飯嗎?”老兵神色僵硬,正準備嘴硬,誰知孫小司卻哭著跪在了床邊。“郭叔,您,您便不要再藏著掖著了,就告訴風姑娘吧,咱們根本就沒有飯吃,您為何就非要拿著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呢?”孫小司與老兵相識於兩年前。彼時孫小司剛剛來了軍中,是郭偉一直照顧他,說是孫小司像他許久未見的親生兒子一般。可,後來郭偉便受了傷,軍中也一日不如一日,身體生生拖垮了。本來,孫小司是絕不會讓郭偉去喝藥的,奈何,郭偉不僅是個執拗的,甚至不怕死,毅然決然地吃了下去,如今痛得整張**打滾,瞧著甚是可憐。“混賬東西,忘了將軍是如何教你的,咱們哪裡沒有吃的!”孫小司哭得更厲害了,一個大男人,梨花帶雨地在床邊痛哭流涕,確實像是在哭喪一般。風七實在覺得心煩,索性開口將他給打發了。“行了,你在這裡哭也沒有用,去找將軍一趟,拿兩個饅頭回來。”“可是……”“同將軍說,從我的口糧中扣。”孫小司一怔,沒有立刻動作。一旁的郭偉突然開口道:“混賬東西,你若是敢去,我便,我便同你恩斷義絕。”不知究竟是哪個字刺激了孫小司,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毅然決然地跑了出去。獨留郭偉躺在**呼喊。風七伸手按住了郭偉,無奈開口道:“我確實希望你能同我說實話,但是,顯然並不可能對嗎?”“我是吃了藥,也因此腹痛,但是……”“你可以不說沒有吃飯的緣由,一方麵是我並不感興趣,另一方麵,我清楚原因。”郭偉的表情僵硬在了臉上。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風七道:“你知曉原因?”“無非是覺得,我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升起離開之心。你大可以放心,我答應了你們將軍,會在這裡留一年,吃食當年他負責也好,我負責也罷,總之不會離開。”傷兵營的人沒有飯吃。那軍中的尋常士兵呢?隻怕也是吃一頓餓一頓。風七突然想起楊正豪曾經送給自己的那塊發黴的餅。大概……也是他某天的夥食吧。徐子堯究竟還藏著什麼秘密?風七垂眸,盯著郭偉道:“我想幫你們解決如今的困境,可否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郭偉似乎猶豫了很久,最終仍舊決定開口。“其實,哪裡還有糧食可吃,你莫看將軍平日裡好像格外奢侈,其實他吃的東西並不算多,甚至格外質樸,那些好酒好菜,他能吃上好幾日。”“我想,我能明白將軍不願意被彆人,尤其是狄人看到短處,那是一群不要命的瘋狗,一旦將軍露怯,他們定然會直接攻進來的。”“瘋狗。”風七嗤笑道:“瘋狗難道不是將軍自己養起來的嗎?”郭偉霎時白了臉色,他掙紮著起身道:“不許你信口雌黃,汙蔑將軍!”當初狄人在儋州城的時候,風七尚且沒有覺得不對。如今看到徐子堯所守之地,一切才好像剛剛連了起來。若非這裡放行,狄人怎麼可能深入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