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您知道。”“我知道，你莫走，進來。”風七將孫小司拉進了營帳之中。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耳朵根已經肉眼可見地開始泛紅。風七見他發呆，開口道：“彆在那裡傻站著，過來。”“什，什麼事？”風七看到桌上的瓶子，隨手打開，將其中的粉末用手指撚了出來，湊在鼻尖嗅了嗅。刺鼻的味道，卻格外熟悉。就是這種毒。她曾經在景宏宸充斥著血腥氣的傷口處聞到過一模一樣的味道。風七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沒想到，自己死馬當成活馬醫，還真讓她給抓著了。風七挑眉，衝著一旁的孫小司勾了勾手指，開口道：“在我手臂上劃一道。”孫小司從未聽說過這種要求，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半晌方才開口：“您說什麼？”“拿著匕首，在我胳膊上劃一刀，快點。”風七卷起袖子，將藕白色的胳膊展露在孫小司麵前。他被眼前白花花的胳膊晃了眼，一時之間呆愣在原地，半點不敢動彈。風七隻好再度催促道：“讓你劃你便劃，我不會怪罪你的。”“不，為何姑娘要傷害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雖說自己上輩子也是因為試毒丟了性命。可是眼見自己從未見過的毒藥放在麵前，風七仍舊開始重蹈覆轍。她對試毒一事已經蠢蠢欲動。而由於身體的保護機製，自己傷害自己的傷口，未必能有景宏宸那樣傷得如此之深，所以，她需要一個人的幫忙。正好，孫小司在這裡。“一時半會兒很難同你解釋清楚，你隻需要知道，我絕不會做害你的事情，也沒有什麼赴死的必要。”見孫小司仍舊無動於衷，風七笑道：“你過來幫我的忙，我再給你一些饅頭。”孫小司的身體僵了僵，幾乎是一步一挪地走到了風七身旁。他盯著風七的手臂，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用力地劃了下去。風七悶哼一聲。傷口逐漸展露在了孫小司麵前，也展露在了風七麵前。血順著風七的胳膊滴落在地，濺起了兩朵血花。這小子，下手有夠黑的。風七忍痛，將瓶子中的藥倒在了傷口之上。孫小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連忙開口道：“讓我來送東西的人說了，這是毒藥，而且是劇毒，若是在受傷之處用了，很有可能會丟了性命，你究竟在做什麼？！”“閉嘴。”風七感受著自己胳膊處傳來的疼痛，比她想象中的要嚴重得多。她幾乎可以聽到毒藥在腐蝕自己皮肉的聲音。景宏宸……他中毒的時候，也是這種感受嗎。風七近乎脫力地坐在桌邊，額頭的汗水，大把大把地滴落在桌上。 她開口道：“看到牆角的箱子了嗎，打開，拿最上麵一層第二列左邊的藥材，碾碎之後拿過來。”孫小司害怕風七出事，忙不迭跑過去按照她的吩咐拿來了藥，風七塗在了傷口之上，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連疼痛都沒有減少半分。真是麻煩。“第二層，三列中間，第四層，一列左邊。”孫小司手忙腳亂地拿來了藥，風七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胳膊上試著。二人不知折騰了多久，風七藥箱中的藥幾乎見底的時候，她才終於感覺到毒似乎開始被抑製住了。風七提筆，記錄下有用的藥，隨後又添了幾味，將紙交給了一旁驚魂未定的孫小司。“今夜麻煩你了，明日將這張紙交給秦寺將軍，再告訴我，我讓你去拿了饅頭，我想他會給你的，若是他沒給你，你來找我，我定然不會差了你的事。”說罷，風七近乎脫力地躺到**，意識正在逐漸消弭，她卻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毒，還是因為失血過多。她隻知道，在閉眼之前，還看到了孫小司焦急的表情。“還沒醒，你說從那日之後，她的姿勢便再也沒有變過？”模糊的聲音衝擊著風七的耳膜。她嘗試著睜開眸子，卻隻是枉然。“沒有，我離開的時候，她好像就是這副模樣……”“她究竟做什麼了？”“秦將軍，已經三日了，真的不需要找個大夫來嗎，若是她就這麼……”三日？風七已經聽不清楚二人之後的對話究竟說了什麼。她隻在三日二字上停留了很久。好像，還有人在等著自己。三日，會是怎樣的折磨。不能讓他繼續這麼等下去了。風七嘗試著睜開眸子，正好看到秦寺麵帶愁容地與孫小司說著什麼。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道：“給我點水，我喉嚨要乾死了。”風七聲音沙啞，好像剛剛從什麼沙漠中回來的一樣。秦寺怔愣，忙不迭將一旁的茶壺放在風七的嘴邊。這下風七差點被對方給活活嗆死。她接連咳嗽了幾聲，總算恢複了一些力氣。隻不過，她渾身上下好像都沒有什麼力氣了。風七嘗試著坐直身體，卻看到附近一片狼藉。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跡，提醒著她如今虛弱的根本究竟是什麼。風七抬起胳膊，傷口果真正在惡化。“聽他說，你的傷口是自己弄出來的，為什麼？”“試藥。”風七坦誠開口道：“有些毒，若是不親自嘗試一下，恐怕一輩子也得不出解藥來，正好，我如今配出解藥後，你們若是以後誰中了狄人的毒要用，也方便多了。”秦寺擰眉道：“你讓我給你帶的藥，該不會是……”“放心，我也沒忘了她的囑托，藥不僅僅是給我用的。”秦寺這才鬆了口氣，他擰眉看著風七，到底是伸手將她給扶了起來。“你睡了三日，將軍如今已經讓人去山上挖你所謂的土豆了，想來用不上多久，軍中便解決了糧食問題，將軍問你，想要什麼？”“先讓將軍欠著我人情吧，倒是你，我如今沒有什麼力氣，你來幫我配藥。”風七隨口支使著秦寺，讓他將剛買的藥分門彆類，把其中幾種碾碎，正準備往風七的胳膊上塗，又被風七製止。“還需要先熬好才行。”“怎麼這麼麻煩？”“如今麻煩，總好過日後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