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倒是並沒有秦宜年說得那般不堪。不過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醫術上也很難爭個高下。風七索性既來之則安之,在太醫院中整日同太醫們切磋醫術,一來二去之間,倒是頗有一種當家做主的感覺。她不覺得難受,倒是苦了身旁的采蘭。采蘭已經被秦宜年叫去了四五次,可是次次都頗為無話可說。畢竟,風七從頭至尾,彆說是生出離開的心思了,隻怕是連自己的宮中都不想離開。秦宜年自己都覺得納悶,他本以為風七這種性子,不會在宮中如此老實,可事實如此,他總不能再自己打自己的臉,再將風七抓到身邊折騰。風七因而,倒也樂得清閒,隻不過卻忙壞了在宮外的人。————風七離開的第七日,衛巧書終於忍不住攔下了替景宏宸送信的手下。“這位大哥,你可能聯係上丞相大人?”衛巧書語氣急切,表情更是緊張,麵前的男人吞了口口水,忙點頭道:“可是有什麼事情嗎?”“夫人已經許多日沒有回來了,醫館的人曾經來過,說是夫人被宮中的人給帶走了,我擔心夫人會出現危險。”來人的表情霎時也開始變得嚴肅,連帶著嘴唇都開始哆嗦:“你可是說真的?”“我瘋了不成,這種事情怎麼好作假的?”衛巧書冷了臉,“你究竟能不能聯係上丞相大人,若是不行,我便另請高明。”“自然是可以,你,你且在家中等著消息,若是有情況了,我會再來通知你,若是夫人有什麼情況,便來這裡找我。”說罷,這人給了衛巧書一張小像,裡麵寫著一個地址,還有一張人像。“這是?”“若是迫不得已,夫人有任何危險,便直接去尋畫中人,我先將今日的事情告訴丞相大人。”說罷,這人匆匆離去。景宏宸獨寵風七一人,在京城當中幾乎是人儘皆知的事情,連帶著景宏宸的那些手下們,也儘數知曉這件事情。所以風七出事,即便不需要景宏宸開口,他們仍舊會主動想方設法地去營救。隻不過,這次的事情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簡單。風七並不是在宮外出的事情,而是被人帶進了宮中,且不知死活。宮牆本就是密不透風的,外頭的人不知裡麵的情況,裡麵的人即便是念著外麵,也甚少可以平安離開。他們根本打聽不到對方的情況,無奈之下,隻好將這些日子的事情,也一並告訴景宏宸。來回之間,又浪費了幾天時間。所以景宏宸在聽聞此事的時候,風七幾乎已經在宮中呆了一個月的時間。他麵色極差地聽完了風七如今的境地,麵色多少有些難看。一旁的手下觀著景宏宸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想必夫人吉人天相,絕不會有什麼事情,大人,還是忙好眼前的事情為妙。” 景宏宸的眸子往旁掃了一眼,對方立刻噤聲,連帶著背後的冷汗都層層疊疊地冒了出來。他的眼中,似乎藏有殺意。若是自己繼續說下去,恐怕……恐怕會性命不保。“出去。”景宏宸冷冷下令,屋中霎時走了個乾乾淨淨,而在無人之時,有人方才從最暗之處走出。“主子。”這人拱手,景宏宸抬手讓他起身,開口道:“我記得京城當中,似乎還有一個眼線,如今可還能用?”“大抵可以,屬下想法子去聯係一下?”景宏宸頷首,繼續道:“切記,莫讓秦宜年生疑心。”“疑心出暗鬼,如今我不在京城,說不準還會有旁人想要對她動手,莫讓她太過引人注目就是。”“是,屬下明白。”————風七在宮中的日子雖然勉強算得上滋潤,可是歸根究底,秦宜年的目的並不是讓她在太醫院中生根發芽。近段時間,太醫院中人人都以風七馬首是瞻,秦宜年覺得再過一段日子,說不準太醫院都未必會聽自己的話,全都會去跟著風七辦事了。這可未必是件好事。秦宜年心中沉了幾分。太醫院到底是治病救人的,宮中大大小小妃嬪也好,宮女太監,各種管事的也罷,橫豎都離不開太醫院的運轉。若是風七真的掌握了太醫院的人脈,自己如何能保證自己一定是安全的?思來想去,秦宜年終究是坐不住了,他主動來了太醫院去尋風七。找到風七的時候,風七正坐在桌子邊,對著桌上的幾味藥苦思冥想。秦宜年靠近,突然開口道:“這幾日在宮中住的可還習慣?”“習不習慣又有什麼乾係,便是不習慣你也未必會放我離開不是?”風七頭也沒抬,隻是將藥材當中已經明顯發黴的幾條挑了出去。秦宜年挑眉,打趣道:“你若是這樣說,倒像是朕強迫你留在宮中一樣。”風七沒好氣地開口:“莫非陛下覺得我是自願留在宮中的?騙騙彆人也就罷了,莫將自己也騙了,得不償失罷了。”說罷,風七拍了拍手掌起身,盯著秦宜年開口道:“陛下今日來找我,應當是有事想要同我說,說說吧。”“倒是沒有什麼要事,你若是得閒,不如陪朕去隨便走走,同你閒扯兩句,說不準……朕會改變心意,當你離開呢?”秦宜年的話,又有幾句能當真呢?風七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隻是搖了搖頭開口拒絕:“不必了,陛下明知自己不會放我離開,又何必逗我開心,我還有事要做,若是陛下沒有其他的事情,就請回吧。”風七話音未落,又笑道:“況且,陛下不是早就安排了眼線在我身旁嗎,又何必親自來確定,難道是覺得,你的眼線也被我給收買了嗎?”“朕如今明白為什麼薑鴻會想要娶你了。”秦宜年的語氣聽不出什麼喜怒,“你確實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但是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千萬彆死在你自己的聰明上了。”“我認為,愚蠢的人更短命,陛下覺得呢?”“話不投機半句多,朕如今倒是也明白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