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七如今已經不敢想宮外究竟有多少人已經患病。據記載來看,這種病染上之後未必會立刻發病,大概率會在體內停留一段時間之後再發病。所以,如今京城中還未開始大規模地爆發。小徒弟雖然帶回來了老院正的手記,可是沒有一個真正得這個病的人在自己麵前,風七總歸是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樣,無從下手。也不知是她運氣好,還是運氣差。沒幾日竟然見秀禾匆匆忙忙地來尋了自己。“夫人,端妃娘娘……端妃娘娘她似乎是染病了。”風七登時如遭雷劈。宮中誰染病風七都不意外,唯獨端妃染病,在她的預料之外。畢竟,端妃是她千叮嚀,萬囑咐之後的,怎會如此不小心呢?不過……到底是個染病的人,倒是也方便了風七試藥。風七匆忙趕到了端妃的寢殿,端妃躺在**,身旁放著一盆冷水,高燒不退的模樣,實在是我見猶憐。風七實在是不忍,上前揮退了侍女,開口道:“端妃娘娘,身體可是難受得緊?”端妃疲憊地睜開眸子,見到風七的時候連帶著眼睛都睜大了。她咳嗽著坐起身推搡著風七道:“誰讓你來的,若是傳染你就不好了。”“定然……咳咳,定然是秀禾那丫頭關心則亂,你快些回去,莫耽誤了你的事情。”“端妃娘娘!”風七皺眉,打斷了端妃的話:“你病了就該看診,我從未說過這種疫病看不好,您又何必忌諱行醫?”她確實有辦法,隻不過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給每個人開不同的藥,可以緩解每個人的症狀,可是如今疫病沒有爆發,尚且可以如此,若是疫病爆發呢,若是自己倒下了呢?所以風七並未將這種治法說出,隻不過如今麵對端妃,便也不得不用了。“你究竟是如何病的?”風七皺著眉頭詢問,端妃虛弱地搖頭,苦笑道:“或許就是因為那次老太妃去世後得的吧?”“不,發病不會有這麼快的。”京城中那些因為院正而得疫病的人都尚且沒有大規模爆發,端妃又怎麼可能會提前發病?一定還有其他的病因。風七皺了皺眉,繼續問道:“你之前可同老太妃有所接觸?”“沒有……她同薑皇後不合,我又何必去熱臉貼她冷屁股。”“那就怪了。”風七心中覺得奇怪,她也清楚事情一定另有隱情。可是隱情究竟是什麼,她目前還不得而知。給端妃開過藥方後,風七才總算是開始著手調查。她將端妃宮中的宮女們全都問了一個遍,卻沒有一個人有什麼可懷疑之處。她自己本來就是個眼線,挑人自然也有自己的過人之處,這倒是沒有什麼可懷疑的。 至於吃食,也都是她們親自去禦膳房中端回來的。那麼,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平日裡的日用品了。“日用品,衣裳之類的東西,平日裡是陛下在管嗎?”“按理來說應該是內務府的人。”“按理來說?”風七很快便抓住了話中的重點,笑著開口道:“聽你的意思,宮中還有不講理的地方?”“慧嬪娘娘的兄長掌握兵權,她兄長有一外甥,便是在內務府做主管的,所以……”宮女唯唯諾諾的開口,風七了然點頭道:“去將半年之內,內務府送來的所有東西都拿過來,包括端妃娘娘所有的衣裳。”眾人沒料到風七會如此興師動眾,可是畢竟端妃娘娘尚在病中,她對風七的信任也是有目共睹,沒有人反抗風七的命令,沒一會兒,風七麵前便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衣裳。風七帶了一個麵紗,手持樹枝對著一堆衣裳挑挑揀揀。功夫不負有心人,風七總算是發現了一些茬子。她挑出了一件粉色的衣裙,上頭的繡花明顯是年歲大些的人方才會穿在身上的樣式。“這件衣裳,同彆的衣裳相差太大,實在不像是端妃娘娘的穿衣風格,莫非是陛下喜歡?”“這件……這件衣裳當初端妃娘娘也說了,說是覺得樣式太老,而且瞧著也不像是新做的,以為是慧嬪娘娘狐疑在這件事情上為難為她,隻看了一眼便扔在一旁了。”“是嗎?”風七勾唇笑了起來,如今不就找到原因了嗎?“將這件衣裳給我裝起來,你們在這裡伺候著端妃娘娘,近來不要隨便離開這個宮中,我會按時按點讓人送來藥和飯菜。”“是。”交代好她們,風七便拿著那件衣裳去尋了秦宜年。秦宜年見到風七的時候,麵上露出了些許驚訝地神色,他不解道:“怎麼幾天的功夫,就將自己折騰成了這幅狼狽地樣子?”“沒法子,病可不等人。”風七聳肩,將手中的東西丟給文福安道:“去,用烈酒燒一下再拿進來。”文福安這段日子在風七麵前可是吃過不少癟,即便是想要討回來,總歸也是不能當著秦宜年的麵。他任勞任怨地去將衣裳澆了一層酒,隨後滿臉嫌棄地拎著浸滿酒香的衣裳走了進來。秦宜年盯著衣裳瞧了兩眼,失笑道:“你拿著老太妃的衣裳來做什麼?”“原來是老太妃的衣裳,既然陛下認得,那也不必我多費口舌了。”秦宜年登時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忙不迭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這衣裳不是我從老太妃那裡拿來的,而是從端妃娘娘那裡拿來的,據那裡的宮女所說,應該是兩三月之內,內務府送去的,當時正好是太妃娘娘病發的時候。”“我想,或許是陛下的後宮當中,有嫉妒端妃娘娘的人,所以才想要讓端妃娘娘也得病,然後趁著養病的時間,奪得陛下的寵愛呢?”風七作為一個局外人,自然是看熱鬨不嫌事大:“我是不知道究竟是誰做的,隻不過,若是想要達成目的,一來應該同永壽宮中的宮女熟識,二來,在內務府也該有人幫忙。”“三來,即便是端妃病了,她也未必一定可以得寵,所以,衣服可能也不止送給了端妃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