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七幾步便走到了宋芝芝麵前，冷冷盯著她開口：“我讓他們自生自滅了嗎，方才我說要去送藥，不是你不讓我去的嗎？”“若是我去了，說不準她們已經拿上藥了。”“你說我讓她們自生自滅，我問你，若是她們真的沒命了，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宋芝芝忙不迭為自己撇清楚關係：怎麼能是我的錯，這件事情同我有什麼乾係！”“是啊，同你有什麼乾係，那你在這裡充什麼好人？”風七冷冷命令道：“將門關緊，誰來求藥都不準給，今日連我也不出門了。”“可是，你本來不也要去將這些藥送人嗎？”年長些的長輩終究有些於心不忍地問道：“送給藥鋪，與送給這些人，有何不同呢，難不成是因沒銀子可拿嗎？”“不，我讓每個藥鋪都賒了賬單，有沒有銀子我並不在乎，隻是你們要想清楚，門外站著的不是一對母女，是無數百姓。”風七太明白所謂的人性了。鬥米恩升米仇這話從來都適用。“我若是給了她們，那彆人來求，給不給？若是都給，多少藥也不夠給的。”風七冷冷道：“若是說收了他們的銀子，咱們也落不得什麼好，朝廷都還未插手，你們究竟在當什麼好人，是準備將陛下的功勞給搶占了不成嗎？”風七已經將藥方給了秦宜年。按理來說，他不應該還沒有動作。大抵是藥材還沒到位。不過，橫豎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風七隻需要再維持幾日就好。可是，正如同宋芝芝所想。消息的滋長速度根本無可控製。一傳十，十傳百，不過半日的時間，整個京城都知曉風七已經調配出了疫病的解藥，將薑府的門前圍了個水泄不通。其中不乏達官顯貴，甚至是之前在官場上為難過景宏宸的，如今也來了許多。在命麵前，似乎什麼都顧不上了。可是回應他們的卻隻有緊閉的大門。最初，他們隻是排著隊求藥。後來，不知是誰砸了第一個雞蛋，隨後無數的東西都砸在了薑府的大門上。他們似乎忘了，薑府曾經是天下人眼中的好人。如今的薑府，卻變成了一個見死不救的冷漠宅邸。謾罵聲，哭聲，求藥聲混雜。薑家的長輩又急又嚇，在前廳止不住地兜圈子。“聽蘭啊。”“莫同我說話，我不會心軟。”風七知曉繼續下去不是辦法，可是她也不想就此心軟。因為她太清楚，自己根本沒有控製這種場麵的能力。並非是她沒法子，是因為她沒有人。足夠的人，龐大的權利，可以帶來安全感，而安全感能讓那些混亂中的百姓們勉強維持秩序。奈何，所需要的東西，風七拿不出。 “將人都叫來。”風七冷冷命令。即便她沒有辦法遏製如今的形勢，至少也不能看就任由事態發展下去。今天砸門的隻是一點小小的石塊，那之後呢？說不定就是一趟城牆的木樁了。風七不覺得薑府的大門真有那般結實。沒多久，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我會公布藥方。”“什麼？！”眾人詫異地開口，他們今日其實也心驚膽戰了一天，甚至猜測了一天風七究竟會怎麼做。可是他們根本就沒想到，風七會公布藥方。藥方雖然算不上私密。可是之前也確實隻有風七手中能拿出來，旁人根本沒有剽竊利用的機會，如今若是公布，那就再也遏製不住想要利用方子賺錢的人了。“與其將錢給彆人賺了，倒不如咱們賺了！”“誰敢？”風七視線掃過說話的人，冷笑：“我說過了，薑家的人，不許用我的方子賺喪良心的錢。”“可是，之前藥方一直在你手中，如今交出去，還不是給了彆人賺錢的機會！”“我將方子交出去的緣由就在諸位身上不是嗎？”她在眾人麵前走過，視線在每個人身上都短暫地停留過一瞬，隨後突然笑道：“若不是你們中有人透露了我有方子的事情，他們如何會來我這裡求藥？”宋芝芝心虛地避開了視線，卻不想風七卻突然在她麵前停下。隨後，風七冰冷的聲音響起：“是你出賣的嗎？”“不……不是啊，表嫂，你彆開玩笑了。”“無所謂。”風七聳肩，繼續道：“誰出賣地都無所謂，現在你們一半的人去蒸饅頭，另外一半的人去熬米湯。”“你，去寫一副字，說一個時辰之後，薑府施粥，告知眾人方子。”“若是你們不願意，他日薑府大門被破時，也請你們自尋辦法，我瞧著薑家的靈堂就在那邊，以死謝罪，也不是不行。”風七熟練地給眾人分著工作，眾人雖然有些不情願，可是又不敢輕易違抗，竟莫名達成了和諧。一個時辰之後，風七果真打開了大門。她讓宋芝芝將方子寫得格外大，貼在了薑府兩側。很快，眾人便圍聚在前開始摘抄。其實，這樣未必有用。風七的心有些發寒，她知曉京城中的藥不足以支撐那麼多人去配，他們但凡不圍聚在這裡，或許早就在藥鋪中買到了。如今也不過是便宜了那些家中有儲備的商人罷了。白粥與饅頭倒是發了一天一夜，近乎來圍觀的所有人都領上了。風七之所以如此，也算是為了堵他們的嘴。至於藥材……她也算是送不出去了。疫病傳染得太過厲害，根本治不過來不說，如今發病也比從前急了許多，被傳染了不過三日就會出現症狀。而薑府門前聚集了那麼多人，再怎麼保持距離，也難免中招。這倒是出乎了宋芝芝的預料。她本是想讓家中長輩看到風七冷漠無情的樣子，讓她進退兩難，怎樣做都會被責備而已。結果如今，風七的地位在眾人心中沒有絲毫動搖不說，薑家年長些的長輩，終究是因那日的混亂染了病。風七隻覺得自己快要忙瘋了，每天光是煎藥，從早到晚，連藥爐子都不中用，還是風七連夜壘了兩個，方才穩住情況。即便如此，宋芝芝還是不忘給她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