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他從山上下來嗎?”風七轉頭詢問景宏宸道:“還是我們直接上去?”“直接上去,莫讓他們有機會離開。”山上的情況他們如今尚不清楚,可若是什麼也不做,便隻能看著機會眼睜睜地溜走。風七與景宏宸互相對視一眼,一並點了點頭,二人順著山路蜿蜒而上。好在不過到了半山腰,二人便看到了一些希望。略微高點的位置,有一個用竹子搭成的小屋。光是看著,便知曉裡麵應該有人居住。況且,二人的運氣一向不錯,還看到了宋朝從屋中離開。“應該就是那裡了。”“嗯。”風七點頭道:“宋朝既然從那裡離開,還帶著食盒,至少可以證明,宋三爺如今尚且在裡麵。”“而且,他明日可能還會來,也代表著,宋三爺暫且沒有挪窩的意思。”“確實如此。”景宏宸點頭道:“對我們而言,這絕對算得上是個好消息了,走吧,趁著宋朝不在。”二人躡手躡腳地去了竹屋。屋中坐著一個老者,見兩人進門,連眼皮子都不曾抬起,隻語氣淡淡地開口道:“二位回去吧,我同你們沒有什麼可說的。”“宋三爺?”宋三爺的眼皮子抬了抬,倒是饒有興致地笑了笑,反問道:“看來你們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一些,竟然已經知曉了我的身份,既然如此,你們來的目的,我也已經知曉了。”“我想您應該還不完全知曉。”景宏宸帶著風七在宋三爺麵前坐下,正色道:“我們知曉你是什麼樣的人,無論世道如何變,至少宋三爺是個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你們如何保證,你們不是我所謂的沙子呢?”“保證不了。”景宏宸搖頭,繼續道:“但是宋三爺定然也不會看著汴州城變成如今的樣子才對。”“現在是汴州,之後呢,或許是潮州,是滄州,是天下,若是全天下都變成了汴州的模樣,宋三爺仍舊想要在這裡假死避世嗎?”麵對景宏宸的質問,宋三爺並未給出答複,景宏宸倒是也不著急,慢悠悠地等待著對方回答。不知過了過久,宋三爺總算是歎了口氣,開口道:“所以我討厭你們這些後生。”景宏宸失笑道:“宋三爺討厭的,恐怕不是所謂的後生,而是那些將天下人的命不當命的人。”“先帝……不,應該說是先祖皇帝,當初盛讚過宋家,那時候薑家也不過是個剛剛起步而已。我想,那筆財富,也應該是先祖皇帝讓保管的才對。”“你們果真是為了那筆財富而來。”宋三爺歎了口氣道:“天下紛亂,我不認為一筆突如其來的財富便能改變這一切。”“若是落在了不合適的人手上,一切都不會改變,可是落在了合適的人手上,一切又都會改變。” 景宏宸正色道:“若是你不出手,天下人或許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對你而言,誰才是合適的人?”“秦宜年。”景宏宸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風七詫異地轉過頭看向景宏宸。他……這是認可了秦宜年嗎?不,他應該不會如此輕易就認可才對,那他是另有目的?那目的會是什麼?風七一時之間心亂如麻。連帶著宋三爺也沒有料想到這個答案,沉默片刻後發出一聲大笑。“可笑,可笑,你們薑家,向來是一支獨流,從不願意參與奪嫡的事情,也不與任何皇子站隊,如今到了你這裡,竟然公然與一個謀權篡位的奸人站在一邊,你著實讓你的祖上蒙羞!”宋三爺對景宏宸的諷刺沒有留下任何餘地。景宏宸麵不改色地接受一切,半晌方才抬頭道:“我不這樣認為。”“你這是什麼意思?”景宏宸淡淡道:“我不認為,覺得秦宜年是可以改變如今世道的人有錯,也不認為這種想法會讓祖上蒙羞,若是我這樣說,宋三爺會明白那?”“巧言令色,難堪大任!”宋三爺麵色難看道:“你們回去吧,我不會告訴你們任何事情的。”“世上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後生,天下方才越來越亂的,我對於這個世道,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如今隻希望在我死之前,還不至於天下大亂。”“可是,今日我見到你,隻怕是我這點希望,也已經成了妄想。”景宏宸對於宋三爺的侮辱照單全收,風七卻是有些聽不下去了,她拍案而起道:“你分明什麼都不知道,對於如今的情況也是一知半解,有何資格這般說他!”“這又是誰?”宋三爺挑眉道:“怎麼,後生,一句話都說不出的時候,還需要一個女人來替你辯駁嗎?”“我……”“不是。”景宏宸搖頭道:“您閉門不出,不知天下事,我可以告訴你。”“如今天下成了這樣,不是秦宜年的錯,朝中有人把持朝政,他們握著絕大多數的軍權與金錢,秦宜年手中的實權,便也因此稀釋了許多。”“汴州城如今的情況,與那些人的不作為有關,我敢肯定,那些人根本不知曉汴州城的情況如何,可是秦宜年卻能讓我來這裡,他向來是知曉這裡情況如何的。”“他隻是沒有能力改變。”“若是你出山幫忙,世道定然會變。”“若是你不願意讓宋家再陷入風波當中,也可以將那筆財富拿出來,我可以代替你將你的意思傳達給秦宜年。”“畢竟,我們已經按照先人的指示找到了你,想來是因為先人已經認可了我們。”“當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景宏宸失笑,沒有反駁,隻是起身道:“您怎麼想無所謂,重要的是……”“情況確實如同我所說那樣,你今日拒絕我並無關係,我還會再來一次,又或者說,我還會再來許多次,總有一次,你的主意會有所改變,我相信如此。”說罷,景宏宸拉著風七的手離開了竹屋。風七不解道:“當真就這樣走了?”“他那破脾氣,就是留下又能有什麼用?”“我有一些毒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