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想要知道?”葉西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原本緊繃的語氣卻驟然放鬆下來。“罷了,橫豎他已經死透了,告訴你們想來也無妨。”“其實說來,也不能怪我。”葉西歎口氣,無奈道:“你們若是非要將秦宜年的死怪罪到哪個人的身上,我倒是覺得不如就怪在他自己身上。”“誰讓他那般不老實,你們離開京城之後,他竟然想要對我的人動手,當真是覺得自己如今羽翼已豐,便誰也不怕了嗎?”“所以你殺了他?”“不,是她身邊的那個什麼妃子…”葉西皺了皺眉頭,思索了半晌方才開口:“端妃,應當是她,沒緣沒故地來找上我,說是可以幫我的忙,給秦宜年一些教訓。”“咱們的皇帝實在可憐,在位這麼長時間,身邊沒有一個體己人先不說,連最為寵愛的妃子都要背叛他,或許…他實在不是當皇帝的料吧。”“端妃!”風七驟然激動了起來,倒是將葉西嚇了一跳。他蹙眉:“怎麼了?”“她如今在什麼地方?”“宮中。”葉西撇了撇嘴,一副不在乎的神色道:“按理來說,當朝陛下因意外駕崩,沒有子嗣的妃嬪都應該下葬才對。”“哦,倒是忘了之前總是薑家人做皇後,沒將這條規矩放在心上,隻不過如今情況不同了,陛下死在如此年輕的時候,就挑挑揀揀幾個妃嬪,讓其下去陪他便是了。”“端妃也在其中嗎?”風七咬牙切齒道:“憑什麼,你也說了,那些妃嬪對於秦宜年根本沒有半點情誼,又為何非要陪著秦宜年下葬不可,她們尚且是好年華!”風七激動的模樣被葉西看在眼中,自然添了幾分懷疑,他正準備開口,卻聽一旁的景宏宸突然道:“你這樣做,無非就是威脅那些手中有兵權的人歸順於你而已。”“隻不過,葉大人沒想過,這樣可能會適得其反嗎?”“哦?難不成薑丞相有高見?”景宏宸點頭,伸手拍了拍風七的手背。風七這才逐漸冷靜了下來。真冷靜下來之後,她便也明白了一件事。葉西這樣做,確實不是因為他自己心理變態而已。當初秦宜年之所以寵愛端妃,其中之一的原因也是端妃無父無母,是個孤女,怎麼都算計不到他的頭上。其餘的妃子,家中要麼有兵權,要麼有實權,明麵上是秦宜年靠著這些人控製著滿朝文武,實則是滿朝文武從內到外都在掌控監視著秦宜年。那些滿腦子打打殺殺的武將未必會想到如此好的主意,十之八九也是葉西的主意。那他們會想到,有朝一日,葉西會用同樣的手段反過來威脅他們嗎?“談不上高見。”景宏宸抿了口水,淡淡道:“未必所有人家都會將女眷看得重要,在你眼中,隻要那些妃子們在你手中,便能威脅他們。” “那他們不也同樣會認為,若是想要背叛你,不過是付出一條女眷的生命而已,有何可怕的?”“原先追隨你的人是不服秦宜年做皇帝的,如今秦宜年死了,你猜他們不服的人,會變成誰?”“我?”“也可能是我。”景宏宸失笑:“我說了,我不是蠢人,知曉你的意思,你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剛好,我想要成為皇帝,我們何不配合一二,各取所需呢?”“自然是因為薑丞相的腦袋太清楚,與你共事,我擔心到時候屍骨無存的會是我。”“當群狼中的肥肉,葉大人同樣會屍骨無存,當然,你究竟要怎樣選擇,我並不在乎,隻是同你說這樣一種可能。”“對了,我夫人應該還想要提出一個要求,可否聽她怎麼說?”葉西確實想過讓景宏宸做皇帝。即便結果不如他所願,至少也不應該在現在與景宏宸之間撕破臉麵。“當然,夫人想要做什麼,儘管說就是了。”風七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片刻之後方才恍然大悟地開口道:“我要去見一見端妃,當初她在宮中沒少照顧我,她家中無父無母,大人留著也沒有什麼用,不如賣給我一個人情如何?”“可以。”葉西幾乎沒有猶豫便點了頭。一個端妃於他而言,實在是沒有什麼作用。賣給風七人情,甚至都算得上物有所值了。話說到這份上,葉西確實沒有繼續停留的必要。他同二人交代了幾句最近幾天莫輕舉妄動後便離開了薑家。風七總算是鬆了口氣,她與景宏宸對視了一眼,頗為同步地搖了搖頭。“比你想象中的更麻煩嗎?”“這倒不是,隻是我們確實需要人幫忙。”景宏宸沉思一陣,道:“陳家沒有女眷,也不知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我覺得應當是好事一件。”風七認真地點頭道:“陳家沒有女眷,也不會被葉西威脅,彆的不說,至少……無人受傷。”“況且,即便你想要利用這一點讓陳伯山與你結盟,隻怕也並不容易。葉西掌控不了陳伯山的話,你同樣也難掌控他,彆忘了,他們才是一起打天下的人。”“我有時倒還不如你看得清了。”景宏宸勾了勾唇角,到底是笑不出來。風七知曉他心中沉重,也不再繼續擾他,隻開口道:“那我去尋端妃娘娘,晚些回來。”“一切小心。”“嗯。”風七頷首,轉身離開了薑府。端妃如今被關在牢中,不知是不是葉西已經將關係打點了一遍,風七幾乎沒有受到什麼責難。唯獨是在牢門前,見到了本不該在這裡的陳伯山。風七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蹙眉盯著陳伯山。對方眸色沉沉,眼底是揮之不去的疲憊。“陳將軍。”風七見對方不準備開口,也不準備讓自己過去,隻好硬著頭皮開口道:“你在這裡,是等我嗎?”“不然還能等誰?”陳伯山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也有些鄙夷自己了,解決不了的麻煩,竟然需要同一個女人商量。”“你若是覺得我是女人,所以幫不了你,大不了可以讓開。”風七認真道:“畢竟我也沒有幫你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