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真當它發生的時候,紀芸白還是恍惚了很久。這不是第一次了。紀芸白記得之前也有一次,但那次並不是安知雪的親人做的事,而是一個認識安知雪的人在宴會上碰到了她,對她言語諷刺,極儘惡心之能事。紀芸白再好的脾氣在那一刻也有些忍不住,於是她回了那人一句。後來陸遠洲知道了這件事,讓她去給那個人道歉。紀芸白不願意,陸遠洲生了很大的氣。他說她恃寵而驕,居然還敢不聽他的話,居然還威脅要停繳奶奶的醫藥費。紀芸白第一次對陸遠洲失望。而且是非常非常失望。也是那次之後,紀芸白在聯係不到陸遠洲的時候去借了高利貸。她不想再找陸遠洲要錢了,每一次開口,燃燒都是紀芸白的自尊。但沒想到還是太遲了。奶奶回天乏術,撒手人寰,而她也麻木了。紀芸白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身上的疼在這一刻好似都被放大了。可明明身上疼得要命,紀芸白偏偏連個神色變化都沒有。外頭的光線緩緩暗淡,屋子裡漆黑一片,紀芸白肚子正唱著空城計,在她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弄點肚子喂飽自己肚子的時候,樓上忽然傳來咚的一聲。紀芸白被嚇了一跳,周身的負麵情緒好像都似被剛才的動靜給嚇跑了似的,讓紀芸白一下子就鮮活了起來。手機屏幕亮起,在這黑暗裡還有些恐怖。“喂。”紀芸白起身去開燈,她身上的傷口都是被拖下車的時候擦破的傷口,雖然傷得不重,但是跟衣服一摩擦就火辣辣的疼。她隱忍著疼痛,就聽到手機裡傳來陸遠洲的聲音:“開門。”紀芸白頓了頓,臉上情緒淡了淡:“陸總有什麼事嗎?”聽見紀芸白話語裡的疏離跟冷淡,陸遠洲莫名有些心虛跟煩躁,他直接敲了敲門發出了動靜,說:“開門讓我進去說。”紀芸白其實並不想開門。但陸遠洲的性子她了解,要是不給他開,陸遠洲會鬨到這棟樓都不得安寧。紀芸白有些想笑,這個男人明明都那樣對她了,現在又到這邊來做什麼呢?“有什麼事嗎?”紀芸白走過去拉開門,斜靠在門框上,並未打算讓陸遠洲進門。陸遠洲的目光在紀芸白身上上下一掃,擰眉道:“你去過醫院了嗎?”紀芸白挑眉:“請問陸總你有什麼事。”紀芸白的答非所問讓陸遠洲直接炸了:“紀芸白你跟我鬨什麼脾氣呢?我這是在關心你你看不出來嗎?你就非要跟我鬨嗎?”紀芸白一瞬間也有些失控,她狠狠刮了陸遠洲一眼,質問的話都到了嘴邊,卻被紀芸白全數吞下。她不想再跟陸遠洲糾纏了,再去說那些也沒什麼意義。 於是紀芸白雙手環胸,那張昳麗的臉上神色淡淡:“陸總慎言,我隻是一個快離職的秘書,甚至在集團門口被人打了都沒辦法讓對方付出代價,我有什麼資格鬨?”陸遠洲一噎。所有的火氣非常尷尬地停留在了他的臉上。在這件事的處理上,陸遠洲的確是有些偏頗。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安知雪那條短信雖然也沒說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陸遠洲知道安知雪向來重情重義,她得知自己堂哥做出了這樣的事肯定是會心裡難受的。她會非常自責,還會想著補償彆人。可是安知雪自己都那樣了,陸遠洲怎麼會讓她再多一層負擔?“我們去醫院。”陸遠洲伸手拉住紀芸白的胳膊,眉眼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小心翼翼跟討好:“醫藥費我包,之後你也可以不用去上班,好好在家裡養傷。”為了安知雪,他甚至都能出爾反爾。明明之前非要她待在公司裡,現在又迫不及待要趕她出來了。“不必了。”紀芸白從陸遠洲的手裡抽出手,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休息不必,去醫院也不必,陸總,既然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你再來找我也沒什麼意義,請你回去吧。”說完紀芸白就要關門。陸遠洲被她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弄得十分暴躁。“你到底想要什麼!”陸遠洲第一次放低姿態,語氣都軟軟的:“你彆鬨了行麼?我會好好補償你的。”剛才陸遠洲那樣尖銳的說紀芸白她都忍住了沒有發作,可陸遠洲這一句話徹底讓紀芸白破了防。“我想要什麼?陸總你是聾了?我之前跟你說了你是怎麼回複我的?”“你既然沒辦法做到我想要的,那就彆提什麼補償!”“我想要的你給不了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陸氏集團的員工在陸氏集團大廈外被打對方居然一點代價都不用付,陸總,你自認為你自己的處理已經完美無缺,你可以等著看看,外界到底是怎麼說陸氏集團的!”紀芸白說完就砰的關上了門。陸遠洲站在門口,臉上還帶著餘怒未消。他本想再敲門,但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陸遠洲眉頭擰得死緊,拿出手機接起了電話。“遠洲,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網上現在到處都在嘲諷我們陸氏集團,你就不管管嗎?”陸遠洲才解釋完一個,電話剛一掛斷,沒多久另外的股東又打電話來,陸遠洲焦頭爛額,麵色越來越冷峻。最後他索性關了手機,臨走之前深深看了紀芸白的房間門一眼,最後才轉身離去。紀芸白其實也沒進屋,她就靠在玄關上,陸遠洲剛才打電話說的那些她都聽到了。但也是因為都聽到了,她才覺得可笑。陸遠洲一世英名,在商場上向來以雷厲風行著稱,可是今天,他為了維護安知雪一個不知名也不爭氣的堂哥,居然甘願被股東罵得狗血淋頭。愛的作用可真大啊。紀芸白有些羨慕地想:這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嗎?即便安知雪早年拋下陸遠洲出國結婚,他竟然也對她這樣情根深種不棄不離…………“周先生,人走了。”邁克關上門,退回到客廳內。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揉了揉自己站得有些酸疼的腳,眉頭微微擰著:“剛才那居然是陸遠洲,真是太讓人驚訝了,我還以為陸遠洲是高高在上的呢,沒想到他居然也有拿一個女人沒辦法的時候。”
第33章 旁觀者清(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