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越說越離譜了。”顧錦嫿打斷了玲瓏的話,走去銅鏡前坐下。“今日要見皇上,妝容也肅靜些吧,珠釵首飾也去掉些。”玲瓏應聲,從八寶匣中找出一枚玉釵放在頭上比了比。“這是夫人留下來的首飾,不如今日就戴這個吧。”顧錦嫿拿在手上看了看,又還給了玲瓏,“好,那就這個吧。”不多時,門外傳來習凜冷硬的聲音,“小姐,王爺來了。”“先讓他去離廳。”顧錦嫿塗了塗紅唇,道,“玲瓏,你今日趁著機會去看看周清,顧青玉回去了幾日了,始終沒有消息傳出來,她現在有孕在身,我擔心她鬥不過顧青玉,必要的時候,可以叫程伯父她們去一趟宋府。”“是。”玲瓏應聲。走出暖閣,看著院中的雪景,顧錦嫿放緩了腳步,喃喃道,“今年的冬日真冷啊。”那年冬日,她也是如此,因為府中大權已經全被顧青玉握在了手中,府中的下人都是一些見風使舵的人,看見她不得勢了,便都投靠了顧青玉,冬日裡,屋子裡的水都能結冰,可是她的屋中卻沒有炭火,就連**也隻有兩床錦被。其中一床被子還是肖嬤嬤自己的,肖嬤嬤被顧青玉的人時刻盯著,最後還因為這一床杯子被顧青玉懲罰,跪在冰天雪地裡麵整整一夜,最後被活活凍死。她身上背負著的從來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仇恨,而是無數死在顧青玉和宋承望手中的冤魂的仇恨。穆家滿門上下,上百號人,隻因為宋承望的陷害,最後落了個滿門抄斬。種種磨難,曆曆在目。瞧著眼前的雪景,她看不出有半分的美感,隻覺得冷意逼人,寒風刺骨,就連心尖尖都是涼的。“小姐,到了。”玲瓏的話拉回了她的思緒。顧錦嫿回過神來,玲瓏掀開簾幕,她看了玲瓏一眼,“這裡不用你了,去找機會看看周清。”說完,便走進屋中。裴君澤坐在桌前,一身絳紫繡著蟒袍的官袍,仿佛是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威嚴,清娟的眉眼漫不經心地抬起,指尖敲了敲身側的位置,薄唇微啟,“坐在這。”顧錦嫿原是想要坐在他的對麵的,聞言,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過去。裴君澤拉開椅子,顧錦嫿順勢坐下。“你進宮先去找皇後娘娘,待下了朝,我會叫人來帶你過去。”“我見皇上的時候,你會在我的身邊嗎?”顧錦嫿問。“皇上要見你,必然會先試探你,所以他不會讓我留在你身邊,接下來要麵對皇上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靠你自己。”聽了裴君澤的話,顧錦嫿沒有擔心,反而是沉下心來。“你不在我身邊就好。”“怎麼?本王在你身邊,還會影響到你?”裴君澤聲音低啞。 顧錦嫿側目看他,“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如果你不在我身邊,皇上就不會猜忌你我之間的關係,這樣我若是說錯話,做錯事情也不會連累到你。”裴君澤笑了笑,“先吃飯吧。”這是什麼反應?顧錦嫿皺了皺眉,一直到坐進馬車裡都沒想明白,裴君澤到底是什麼意思。把車停在玄武門。讓人從馬車上走下來,玄武門停著的都是進宮上朝的官員。宋承望也身穿官服,在末尾的地方站著,許是注意到了她,宋承望臉色僵了僵,立刻移開了視線。裴君澤像是故意似的,將手中的湯婆子塞進她的手裡,又將她手裡灌水的湯婆子丟到馬車上,“這是燒炭的,熱的久。”顧錦嫿還沒來得及點頭,便見裴君澤徑直走向首位。百官之首,不愧是他。再看向站在最後的宋承望,顧錦嫿冷冷一笑,徑直走入宮門。來到皇後娘娘的鳳寰宮,顧錦嫿站在門口掃去一身的風雪,問墨蘭,“娘娘這兩日精神如何?”墨蘭歎了一聲,“這兩日天寒,娘娘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出去了,日日關在這殿裡頭,哪裡能高興得起來,前兩日到興頭上,還會讓禦膳房做一些酒水點心,這兩日連點心都不肯吃了,每日用膳也都是簡單吃兩口,身子也是日漸消瘦。顧小姐來了,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也就放心了,娘娘最聽顧小姐的話,您可要好好勸一勸她。”“我先進去看一看。”顧錦嫿抬腳走進去,隻見皇後娘娘躺在軟榻上,眉頭緊皺著,臉色蒼白,帶著一副病容。“嫿嫿參見皇後娘娘。”顧錦嫿對著皇後行了一禮。皇後聞聲,立刻睜開了眼睛,“快快起來吧,這外麵天寒地凍的,你怎麼來宮裡了?”“皇上想要見嫿嫿。”顧錦嫿如實回答。“見你?”皇後詫異,“為何突然要召見你,莫不是為了你的婚事,還是你舅舅的事情?”顧錦嫿走上前,握住皇後娘娘的手,輕聲說道,“皇上的心思,咱們也猜不得,待我去見了皇上才知道。”皇後歎了一聲,“嫿嫿,倘若皇上是因為你舅舅的事情,那你說話可千萬要注意些,皇上是一國之君,做任何事都有他的道理,我們身為子民,萬萬不可與他爭執。”“娘娘放心吧,嫿嫿心裡有數。”聞言,皇後鬆了口氣,看向墨蘭,“嫿嫿最愛吃禦膳廚做的榛子糕,叫禦膳廚做一些端過來。”“是。”墨蘭轉身走出去。待她走後,顧錦嫿連忙扶著皇後躺下來,給她把脈。“娘娘,您的身子還沒有前些日子好,那藥不是一直在喝著嗎?”“是在喝著呀,你囑咐過我一定要按時喝藥,我可是一次都沒有忘。”“不可能啊。”顧錦嫿皺了皺眉頭,“我那藥,娘娘起初喝著不是有效果嗎。”“對,我也正納悶著,你那藥我喝了以後,身子的確有所好轉,就連氣虛我改善了不少,精氣神也好了一些,但這段日子以來,也不知怎麼回事,總覺得身子乏累的很,而且喝了你的藥也不管用了。”“藥有問題。”顧錦嫿眉心緊蹙,看向皇後,“這藥都出自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