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體抱恙?”沈相忽一皺眉,看向裴君澤,“玖王爺,皇上何時不抱恙,偏偏是今日,你看此事是不是因為昨日之事?”裴君澤淡淡抬眼,勾起唇角,“沈相聰明。”沈相頓時一愣,觸上順公公的眼神,頓時收回了視線。“看來今日顧家小姐是要走空了。”眾人歎息了一聲,紛紛看向殿外跪著的顧錦嫿。裴君澤收回視線,大步朝殿外走去。天上稀稀落落飄著雪花,像鵝絨似的,雪中一抹單薄的人影迎風跪著,不卑不亢揚聲道,“臣女請皇上為臣女主持公道!”“請皇上為臣女主持公道!”沈相看了看,遲疑了下,抬腳走過去。“顧小姐,你這又是何必呢,皇上龍體抱恙,今日是不會見你了,我看你還是回去吧。”“沈相也有女兒吧?”顧錦嫿緩緩看向他,眼眸帶著一絲冷冷的笑意,“清白與女子來說何其重要,沈相不是不知,今日在街上被淩辱的人是我,明日就有可能是在座的諸位家中的女眷,你們今日袖手旁觀,是助紂為虐!”“敢問沈相,我朝律法可有赦免官員之罪的先例?”沈相搖頭,厲聲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乃至太祖皇帝時開始,便是如此。”顧錦嫿笑了,“太祖皇帝時期,太子篁酒後作亂,誤傷百姓,太祖皇帝為以儆效尤,賜鞭撻之刑,後那名百姓傷重致死,太祖皇帝更是命人斬了太子一根拇指,借此告罪,太子可斬指謝罪,為何奎巫可相安無事?”“可他不是沒得手嗎?你不也被及時救下了嗎?”沈相無奈。“嗬嗬……”顧錦嫿眼眸含淚,“沈相不妨去宮外聽一聽外麵人是如何議論我的?”“倘若昨日夜裡被淩辱的人是沈家小姐,沈相也會勸沈小姐息事寧人嗎?鞭子沒有落在沈相的身上,沈相不知痛意,我爹娘若是在世,今日豈容我蓬頭垢麵跪在殿外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出來!”提起武侯爺,眾人為之動容。“玖王爺,您看這……”沈相說不出話來,看向裴君澤。裴君澤淡淡看過去,“據本王所知,顧小姐已經不是第一個被奎巫當街騷擾淩辱的人了。”“這……”沈相無言以對。“這奎巫實在是膽大包天!定是先前欺辱的都是良家婦女,無人敢對他如何,才敢如此膽大欺負到侯府嫡女的頭上。”“今日是侯府嫡女,若是放任此事不管,明日就有可能是你我的女兒!”說話聲震天,顧錦嫿看過去,是邱如意的爺爺,朝中老臣,輔佐皇帝登記的大功臣邱述長。邱述長話落,立刻跟著跪下。沈相見狀,更是頭疼,連忙上前阻攔,卻被邱述長推開。沈相無奈道,“邱述長,你這又是何必呢,此事本是不用鬨到朝堂上,你這一跪,要如何收場啊!” “沈元清,你收起你那大局為重,老夫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邱述長一揮袖,沈相被推出數丈遠。“你你你……”沈相氣急,走兩步便被裴君澤攔住。“好!”沈元清立刻撩開衣擺跪了下來。顧錦嫿愣了下,倒是有些意外沈相竟然也會幫她。“今日我等既然看見了,就斷然不能袖手旁觀,武侯爺雖不在了,但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顧小姐受此羞辱!”沈相大喊。邱述長冷笑了聲,“你倒是會見風使舵!”沈相不理睬他,偏頭看向顧錦嫿,“顧小姐,那奎巫畢竟是大將軍,戰功顯赫,昨夜之事,你確定你並無過錯?”顧錦嫿冷笑,眼淚自眼角滑落,“沈相的意思是我不規矩在前,勾引了奎巫?”“沈元清!”邱述長一聲爆喝,“你還是不是人!倘若你自己女兒受此羞辱,你是不是還要問問是不是你女兒勾引彆人在先?”“邱述長,此言差矣,我女兒自然不會那麼晚出府,所以也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沈元清道。“是嗎?”顧錦嫿看著沈元清,他果真跟沈念慈一樣令人討厭。“沈相可否知道,我為何那麼晚還沒有回去?”沈相搖頭,“不知,何事需要晚上出門去做!”“太子殿下曾命我準備今年給北秦的國禮,聽聞城東織坊有一會發光的金線,要在夜裡才能看出其豔麗,我為了國禮一事,入夜為歸,眼瞧著就差一條街就能到織坊,卻被奎巫所攔,此事在沈相的眼裡也是不正經的事情嗎?”“這……”沈相再次啞口無言。“顧小姐為了國事奔走,卻被奎巫如此欺辱,我等今日若是冷眼旁觀,日後若是禍及子女,到那時再向皇上求情便晚了!”邱述長高呼。“是啊是啊,今日若不幫顧小姐一把,我心難安!”眾人齊齊跪在殿門,黑壓壓一片人影中,裴君澤平靜地掃過去,立刻轉身走進大殿。“皇上,玖王爺來了。”殿內咳嗽聲不止,“傳他進來。”“啫!”順公公轉身出去,見大殿外站著的裴君澤,躬身道,“玖王爺,皇上傳您進去。”“嗯。”裴君澤抬腳走進內室,見皇上坐在龍椅上麵色虛弱,走去桌前倒了杯熱茶遞過去,“皇兄。”武帝伸手搖搖頭,順了順氣,問,“還在外麵跪著呢?”裴君澤點頭,轉身將茶杯放下。“都在呢?”皇上又問。“嗯。”裴君澤點頭,“滿朝文武都跪在外麵。”“老九,你告訴朕,朕這次該如何選擇?”武帝問。裴君澤垂眸,麵色恭謹,“臣弟認為,此事若是處置不公,一會傷了一眾武將的心,顧小姐身為武侯府嫡女,且是武侯爺唯一的血脈,武侯爺忠君為國,獨女受此欺辱,莫說是文武大臣不同意,就連天下百姓都看不下去。”“那你的意思是讓朕好好處置處置奎巫了?”武帝低低一笑,“你是知道的,他是朕選中的人。”“所以,奎巫不能死。”裴君澤繼續道,“但此事,也總得給顧小姐一個交代。”“顧小姐說,前朝太子篁酒後鬨事,被太祖皇帝斬斷小拇指以儆效尤,被天下百姓臣服,皇兄為何不效仿此事,借此機會肅清軍營不正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