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聞言,給了王公公一個眼神,王公公立刻照辦。眾人瞧著顧錦嫿在那屏風上麵忙碌,都麵麵相覷。“這顧小姐是在做什麼啊,那不就一張繡畫嗎?”說話的是蔣容煙,京城凡是有熱鬨可湊,就絕對不會少得了她。因著上一次在珠寶閣裡被顧錦嫿搶走了鎮店之寶的事情,記到了現在,後來又見顧錦嫿與玖王爺走得很近又被她爹訓斥了一頓,整整縮減了她一半的月銀,現在看見顧錦嫿是恨不得她馬上栽跟頭的人。“若那國禮出了事情那便好了。”蔣容煙哼哼了聲。她聲音不大,是對著宋錦心說的,宋錦心側目掃了她一眼,秀氣的眉峰輕輕動了動,“容煙,這裡是皇宮,由不得你胡說八道。”“知道。”蔣容煙忍著躁意,眼睛卻還盯著顧錦嫿看。大殿裡麵因為門窗都被關上,突然暗了下來,獨留顧錦嫿那一處地方冒著晶瑩的金光。她輕輕轉動著屏風,方才繡畫上麵的畫作也開始緩緩變化,映入眼簾的是洪武三十年的國號。殘磚破瓦,四處橫屍,那年西南邊境戰亂不斷,先皇剛繼位,邊陲小國屢屢挑釁,最終被宣平侯帶兵平定。這是她與連娘子商定的成果,便是想讓武帝看看,他們裴家的天下到底是如何打下來!顧錦嫿再次轉動屏風,洪武三十年的國號也逐漸變成了洪武六十七年。武帝繼位,北秦勢力逐漸見漲,邊域整整交戰十年,狼煙四起,如人間煉獄。燕雲鶴看出些許端倪,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顧錦嫿,輕扯唇角,空靈的一聲,“妙人。”叫所有人都心驚。裴君澤眉頭緊鎖,冷冷睨了眼過去。顧錦嫿像沒有聽見一樣,將屏風擺正,手執火折子對準了上麵的繡畫。“她這是要乾什麼?”有人驚呼。顧錦嫿笑了笑,看著火苗竄到繡畫上麵,隨後後退兩步,“請過目。”火焰照亮了整座大殿,映到武帝的臉上,卻難消他臉上的冰霜。焰火轉瞬即逝,方才兩幅讓人醒目的畫作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百姓安居樂業國力富強,而角落鐫刻著元貞十八年。眾人還未從方才的震撼中抽神出來,燕雲鶴已然將目光挪到了顧錦嫿的身上。“這一看,倒是本王準備的龍紋玉有些上不得台麵了。”燕雲鶴緊盯著顧錦嫿,似笑非笑,“你說是吧,顧小姐。”早料到他有這麼一出,顧錦嫿不卑不亢,進退得體,“龍紋玉乃世間罕有,十分珍貴,二者各占一個好,無需比較。”燕雲鶴興致極好,看向武帝笑道,“武帝,你們東秦還真是能人輩出啊。”初聽這話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顧錦嫿仔細回味後才反應過來,燕雲鶴是早就認識了她。 她與燕雲鶴今日不過初次見麵,對他的了解也大多是從旁人口中得知來的,而燕雲鶴初識便叫她顧小姐,難免不叫人多想。“哈哈哈……”武帝對燕雲鶴的話很是受用,大手一揮,“賞!”“多謝皇上。”顧錦嫿微微福身。“顧小姐是不是連本王也要一同謝著?”燕雲鶴灼灼目光落進顧錦嫿眼中。察覺到落到身上的還有另外一道視線,顧錦嫿輕扯唇角笑了笑,“多謝攝政王。”“切!這顧錦嫿還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然能入得了燕雲鶴的眼!”蔣容煙恨恨地道。誰不知她數年前見過北秦攝政王後,便芳心暗許,明明已過了適齡婚配的年紀還是不肯出嫁,便是想要再見見這位叫她朝思暮想了多年的人,哪怕是被眾人私下議論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也是心甘情願。眼下看到燕雲鶴眼中根本沒有她,反而一直盯著顧錦嫿看,頓覺怒火中燒,恨不得衝了上去將顧錦嫿那張臉給撕了!“這狗屎運給你,你能做出這些東西?”宋錦心輕扯了下她的胳膊,見她自己掐紅了的手笑了笑。“還不都是連娘子的主意,她不是素來眼高於頂嗎?為何偏偏看得上顧錦嫿,這顧錦嫿身上是有什麼迷藥嗎,為何人人都喜歡她!”蔣容煙越說越生氣,自顧自往肚子裡麵灌了好些酒。宋錦心沒有攔她,反而火上澆油,“大抵是長了張叫人人都喜歡的臉吧。”顧錦嫿長得美,稍一打扮便比那畫上人還要好看,蔣容煙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隻因臉上那顆黑痣,便被人從小嘲諷到大,更是容不得有人在她麵前誇誰好看。“不吃了,我出去散散酒氣。”蔣容煙將杯子放下,領著倆丫鬟悄悄退了出去,無人在意殿中是否少了人,此刻眾人的目光都在顧錦嫿的身上。燕南潯像是故意似的,當眾說,“王叔,我還從未見過你對哪個女子這般上心過。”酒宴上,眾人多少也看出了些什麼。顧錦嫿此刻站在大殿中央,如死水般平靜的眸子終於有了些波動。她看向燕南潯,“攝政王慷慨,如何算得上上心?”燕南潯勾起唇角笑不達眼底,“你倒是伶牙俐齒。”“冤枉,替自己辯解反而成了伶牙俐齒了。”顧錦嫿始終麵露淺笑,燕南潯的那幾句陰陽怪氣的話,她並未放在心上,隻是心中有氣,總得借著機會發出來,否則她會憋死。“哈哈哈,本王還是第一次看見南潯吃癟,顧小姐你很是厲害。”燕雲鶴興致見漲,看向顧錦嫿的眼神中都夾雜著幾分讓人一眼便能瞧出來的意味。“攝政王謬讚。”武帝看了這麼一出好戲,也並未開口阻攔這北秦的兩名貴客對顧錦嫿的不客氣。一旁皇後娘娘卻看不下去,攢了一肚子的火氣,她看了看身旁的武帝,見他不為所動,便伸手從手腕上取下一枚翡翠鐲子,交給了墨蘭。墨蘭心領神會,拿著鐲子走向顧錦嫿,“顧小姐,皇後娘娘賞賜。”顧錦嫿聞言,看向皇後娘娘,微微一笑,“多謝皇後娘娘。”“去坐著吧。”皇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