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風,去望春樓。”裴君澤眉心微凝,掌心覆蓋在顧錦嫿白皙纖細的手腕上,“不準去見他。”顧錦嫿笑了笑,“可我總是要回去的啊。”“不準他進入你閨房。”裴君澤隻好讓步。他好不容易為自己求得了一個機會,萬萬不可再被燕雲鶴搶了先機,他這一生謀略許多,獨獨在顧錦嫿的身上,輕易不敢試探。“你當誰都跟你一樣?”顧錦嫿拂開裴君澤的手,淺淺一笑,如冰雪消融,梅花盛開。“我夜裡來找你。”裴君澤又將人拉進懷裡,溫熱的鼻息貼著耳邊擦過,顧錦嫿輕輕震顫,伸手拂開他,“不準來!”裴君澤不說話,抿起唇角,幽怨地看著她。顧錦嫿沒再看他,留下一句話,“給你一個機會自證清白。”馬車裡,暖香逐漸淡下去,裴君澤扯唇苦笑了下。流風問,“王爺,咱們現在去哪?”“自證清白去。”流風愣了下,“這是去哪?”“望春樓!”兩輛馬車擦肩而過,裴君澤氣定神閒坐著,卻在聽見顧錦嫿那聲請進,還是變了神色。“流風,不去望春樓,先去西郊行宮。”馬車走出不遠,流風聞言立刻調了馬頭朝著西郊行宮趕去。自從王爺與顧小姐鬨彆扭後,脾氣是越發的陰晴不定了,唉……“阿嚏!”顧錦嫿揉了揉鼻子,先一步走進前廳。“回去告訴你們攝政王,他送來的東西我一樣不要。”“請顧小姐一定要收下!否則完不成任務攝政王一定會殺了我的。”顧錦嫿轉身坐下,皺了皺眉,“告訴燕雲鶴不必拿這件事情來威脅我,我與你還有燕雲鶴的手下不過是一麵之緣,你們是他的人,是死是活與我都沒有關係。”“顧小姐,天蠶絲是我們北秦千金難買的極品,天下女子無一不喜,您看看再做決定如何?”“不用了,我不喜歡。”顧錦嫿沒有絲毫猶豫,“不過,你幫我給燕雲鶴帶句話……”須臾,女子茫然抬頭,眼中帶著幾分驚訝和遲疑。“去吧,就按照我說的,燕雲鶴就不會殺了你。”西郊行宮。金碧輝煌的殿宇。燕雲鶴大笑,“她就是這麼說的?”紅菱垂下頭,小心應承,“顧小姐的吩咐,屬下一字不落地彙報給您了。”“下去吧。”燕雲鶴回味著顧錦嫿的這句話,低低笑了聲,“真是個妙人。”“西乾昭陽公主不日進京,據說此次前來是帶了嫁妝的,本是要直接去北秦,奈何你躲到東秦來了,便隻好轉道東秦,我已經派人去接昭陽公主,這西郊行宮不如也給你修繕修繕,讓你們二人在此處大婚得了。”“裴君澤,你一日不給本王找麻煩,心裡不舒坦是不是?”燕雲鶴一腳踢飛凳子,那凳子驟然朝著裴君澤襲去。 裴君澤麵不改色,抬袖一揮,椅子放回原處。“怎麼會是找麻煩,我這是在幫你。”“你是怕我搶了你的心上人吧?”燕雲鶴笑道,“聽南潯說,你威脅她,若是向皇上請旨賜婚,你不介意新婚之夜就殺了她?”“字麵上的意思。”裴君澤挑眉,手指搭上桌上的白釉瓷瓶,指腹沿著花瓣紋路滑下,“半年前,西乾又得了一塊金礦,昭陽公主又是西乾王最寵愛的妹妹,與你來說,穩賺不賠的買賣。”燕雲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眼眸閃過冰寒,“娶了昭陽公主為王妃,亦是可以再娶顧小姐為側妃,二者本王皆可得之。”“大言不慚。”裴君澤眼睫微抬,“北秦王病入膏肓了,燕雲鶴,你沒有選擇的機會。”“嗬……”燕雲鶴輕扯唇角,“王上死了,還有本王,你真以為我北秦無人了?”燕雲鶴身子後仰,神態慵懶,“反觀你,處境可不比我好到哪裡去。”“你又怎知我沒有後路可走?”裴君澤走後,燕雲鶴臉色一寸寸沉下去。方才被他摸過的白釉瓷瓶化為粉末,燕雲鶴看過去,咬著牙關,“好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裴君澤,你又怎知你這位心上人能一心一意待你!”入夜。暖閣房門吱呀一聲響,玲瓏邁著小巧步子走進屋中,又點燃了一盞油燈。“小姐,這荷包明日再繡也成,莫要傷了眼睛。”“無妨,我睡不著,難得有閒心,若再耽擱下去,真不知何時才能繡好了。”荷包上的梅花已漸漸露出雛形,她已經能想象到裴君澤掛在身前的模樣。“王爺若是知道小姐對他如此上心,定會十分高興。”顧錦嫿笑了笑,“你去告訴習凜,叫他明日隨我出去一趟,你同芝蘭守在地宮裡,我明日不在府上,顧青玉興許會過來。”“是。”玲瓏點頭應下。“連娘子方才差人過來說,給邱家小姐衣裳已經做好了,問小姐何時去給她送去。”“先拿回來吧,明日我回來後再說。”顧錦嫿道,“如意上次來沒吃上巧兒做的點心,你叫她明日早些做出來一份,送去邱府。”裴錦毅要想娶到邱如意,怕是要先把裴琅從如意的心裡摘出去了。顧錦嫿莫名想起裴琅,連屋中何時坐了個人都未曾察覺,指尖突然傳來刺痛,顧錦嫿拉回思緒,指尖被紮流血,差點弄臟了荷包。“怎麼回事!”裴君澤上前,抽出蠶絲錦帕將手指裹住,麵露幾分不悅,“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你何時來的?”顧錦嫿問。“你屋中的茶都被我喝光了,你說我何時來的?”裴君澤話落,抬手將顧錦嫿耳邊碎發勾到耳後,將人攬進懷中,“我剛從西郊行宮出來,想來看看你。”“將燕雲鶴氣了個半死?”顧錦嫿笑道。“沒氣死,我很失望。”顧錦嫿抿唇笑了笑,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耳朵,“裴君澤,我好想你。”“嗯。”裴君澤呼吸驟然一沉,收緊了雙臂,“我也想你,我們日後不吵架了好不好?”“可我總是要給爹娘一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