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握住顧錦嫿的手,含淚搖頭,“大小姐,彆這麼說,此事怨不到您身上。”“都是我輕敵了,舒坦日子過得久了,連防備心都沒有了。”周清擦乾了眼淚,壓了壓情緒,“這孩子不能就這麼白白的掉了,我要讓她們都付出代價。”“你先養好身子再說。”顧錦嫿道。因為這個孩子,顧青玉和宋青山算是徹底離心了。宋青山對顧青玉本就有想要休掉的心思,現在孩子又是因為她才沒的,宋青山若是知曉了,自然不會輕易將此事擱置。“我知道。”周清的神色十分平靜,平靜到讓人根本看不出來這人剛剛經曆了喪子之痛。知道她心中早已經想明白了,顧錦嫿不欲多說,隻道,“若有需要,隨時開口。”“大小姐會對付宋家嗎?”顧錦嫿臨走,周清突然叫住她。她腳步頓住,緩慢回頭,“一碼歸一碼,顧青玉做的事情,該她自己償還。”從宋府離開後,顧錦嫿便一直未開口。今姝和玲瓏兩人也不敢打攪她,馬車裡的氣氛一度十分低沉。直到馬車緩緩停下,習凜聲音從外麵傳來,“大小姐,到了。”顧錦嫿回神,掀開車簾走了下去。肖嬤嬤早早守在府門,見顧錦嫿回來,連忙上前,恭敬沉穩地道,“嬌嬌姑娘來了,方才去了水雲居。”“連娘子肯見?”顧錦嫿有些驚訝。肖嬤嬤點頭,“已經在裡麵一個時辰了。”顧錦嫿更是驚訝,偏頭去看今姝。今姝也搖搖頭,“連娘子的脾氣連林執都捉摸不透,或許她與嬌嬌姑娘有緣吧。”顧錦嫿卻不這麼想,轉道去了水雲居。人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一道江南唱腔的小調,伴著琴音,很是和諧。顧錦嫿走近,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連娘子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端起了茶杯,似是在問她,“燕南潯去藏書閣了?”“嗯。”顧錦嫿輕點了下頭,眼睛一直看著嬌嬌,“沒查出什麼東西。”“燕家的人,不能小覷。”連娘子提醒。顧錦嫿又嗯了聲,此事就算連娘子不提醒,她也是知道的。一曲終了。嬌嬌走來,拿著香軟的帕子擦了擦汗,一屁股坐在了顧錦嫿的身側,不客氣地端走了顧錦嫿手裡的茶杯。“唐宇跟你通信沒,成衣鋪子在我手裡收成翻番了。”顧錦嫿聞言,麵上露出喜色,笑道,“唐宇隻怕還沒來得及,你便迫不及待來找我邀功來了。”嬌嬌睨了顧錦嫿一眼,“我聽說周清的孩子沒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加之背後有人推波助瀾,事情傳到嬌嬌耳朵裡,顧錦嫿並不意外。她點點頭,“我剛去看過她。”“這孩子馬上就滾瓜落地了,怎麼說沒就沒了,不會是顧青玉動的手腳吧。”嬌嬌道。 顧錦嫿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她想,若不是宋青山身上的麝香,嬌嬌的胎也不至於保不住。隻可惜發現的太晚了,若是早一點孰不準還有機會。“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說,但我不說吧,又憋得慌。”嬌嬌道。“說。”顧錦嫿道。嬌嬌看了看顧錦嫿,抿了下嘴,甚是猶豫。“我家那口子吧,他平日裡就好倒騰些不常見的玩意。”“嗯。”顧錦嫿看著她,嬌嬌一直養著一個男人,她是知道的。“前些日子,他突然拿回來一筆銀子,整整五百兩啊,我問了他這銀子是哪來的,他說是賣了點東西給一個官家夫人。”“我心想著,這京城的官家夫人袋子裡肯定不缺錢,便沒仔細盤問,直到前兩日,我家那人突然就跑了,臨走時說攤上事了。”顧錦嫿擰眉,“麝香是他賣給顧青玉的?”嬌嬌沒敢答話,隻從袖中抽出一封信擺在顧錦嫿麵前。“我瞧著像是,此事跟周清滑胎一事實在太巧合了,我這兩日心裡一直不得安寧,你說我要不要去看看周清?”“彆去了。”顧錦嫿拆開信紙,看到上麵的字跡,她一眼就認出這是顧青玉的字跡。幼時,顧青玉曾教她讀書習字,她用筆有個習慣,筆鋒壓的很重,這張紙上的字跡同她的字跡一模一樣。“你說我若是早知道的話,我斷然不會要他把麝香賣給顧青玉啊,這多大的罪過啊。”嬌嬌道。顧錦嫿將信紙折起來,交給了今姝,“事情既已經發生,說再多也無用,你能不能把你家那位找回來?”“你要做什麼?”嬌嬌警惕地問。“周清的孩子不能白白犧牲,這次一定要扳倒顧青玉。”顧錦嫿道。嬌嬌想了想,須臾,才道,“他一沒銀子就會回來找我,這次走時,他帶的銀子不多,估計要不兩日就會回來。”“等他回來時候,你記得通知我。”顧錦嫿囑咐道。嬌嬌應了聲,想想周清還是有些不放心,“我真不用去看看她?”顧錦嫿看著她,“你若真想幫她,就讓你男人回來去找周清,將這些事情給宋青山說清楚。”嬌嬌聞言,不再言語。顧錦嫿看著她,想了想又道,“你日子好不容易好起來,彆折在這男人的身上。”嬌嬌麵色一僵,扯了一絲笑出來,“我有分寸。”感情的事情,除非自己想明白,否則任誰說她都聽不進去。這件事情她深有體會,所以嬌嬌說出她有分寸的時候,她便不再多說。嬌嬌走後,顧錦嫿又坐了會兒。連娘子做著針線活,難得陪她說會兒話。“再過些日子,我就走了。”連娘子說。顧錦嫿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下,疑惑問她,“姑姑要去哪?”“離開京城,去哪都可以。”顧錦嫿默了默,京城對於她來說,真不是什麼好地方。“過了年再走吧。”連娘子不說話,顧錦嫿緊接著又補了句,“以往每年都無人陪我過年。”她爹娘往日年關都在軍營慰問將士,獨留她在家中陪老夫人過年。顧青玉每到年關就拖家帶口的來,宋錦心爭搶她東西不說,還處處貶低她,年過得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