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到了翌日一早。顧錦嫿醒來時,發現她在自己的侯府閨房中,不禁笑了。裴君澤還是很守約的,答應了林執的事情,說做到便做到了。“醒了?”顧錦嫿沒意識到屋中還有一個人在,她嚇了一跳,循聲看去,見他正坐著品茶,詫異地問,“你今日為何沒有去上朝?”“皇上病了,早朝取消了。”裴君澤道。顧錦嫿愣了下,裹著被子從**坐了起來,“昨日宴席上還很是精神,怎麼說病就病了,不會是被太子氣的了吧?”“如你所想。”裴君澤勾唇。顧錦嫿笑了,“皇上到底什麼意思,沈念慈難道還夠不上太子妃的位置?”滿京城上下,她還真找不來第二個像沈念慈這樣規整的大家閨秀了,這樣一板一眼的小人還真不好找。“皇上現在還健在,太子就如此著急娶妻,其心意表露得很是明顯。”裴君澤道。顧錦嫿聞言,不解,“太子是他親兒子,他連自己親兒子都不信任?”皇後膝下無子,太子又是他最寵愛的玉貴妃的孩子,如此竟然還不滿意。“位高權重者,唯一能信任的人隻有自己。”裴君澤淡淡道,聲音中是說不出的低沉。顧錦嫿看著他,“你也會嗎?”裴君澤勾唇,迎上她的目光,淺淺一笑,“我隻怕你不信任我。”“那你就好好表現,趁早洗刷掉身上的汙水。”“也是,恢複了清白你就能嫁給我了。”裴君澤很是認真的說道。顧錦嫿臉微紅,睨了他一眼,“誰要嫁給你了。”“昨日你睡得迷糊的時候親口說的,怎麼今日就不承認了?”裴君澤笑道。“我昨日真說這話了?”顧錦嫿的臉隱隱發燙,雙手捂住臉,埋在了被子裡。裴君澤笑著走過去,伸手將她的臉撥了出來,“怎麼?為了報複我,還要把自己憋死?”“把我憋死了,能有你什麼好處。”顧錦嫿哼了聲,指尖鉤住裴君澤的一截衣袖,心中一陣酥麻,好似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生根發芽一樣。“好處是沒有,但是壞處可是一大堆,你若是死了,那我自然是活不下去了,但為了死後能與你同穴,我定要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將你娶進王府,然後我再自己去尋你,你個小沒良心的定不會在奈何橋上等我,我還得在活著的時候給閻王爺多孝敬點,叫他一定要幫我盯著你,莫要偷偷摸摸隨人跑了。”顧錦嫿笑著捂住他的嘴,“越說越離譜了。”裴君澤勾了勾唇,壓下她的手,“我現在一想,你若是死了,我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所以你不能死,必須要好好活著。”顧錦嫿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裴君澤從未正麵同她說過這些事情,似乎自從那日病發後,他就再也不提此事了,兩人也都默契地不在對方麵前表露出任何擔心。 可她是知道的,裴君澤一直很是在意。“儘我所能,努力活著。”顧錦嫿輕聲道。“那你萬萬不能食言。”裴君澤握住顧錦嫿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眼神溫柔得能浸出水來。顧錦嫿臉微紅,她感覺自己若是再這麼被盯著的話,一定會在他的麵前丟盔卸甲。“你今日既然無事,陪我去看看外祖母如何?”顧錦嫿問。昨日武帝當眾把兩個孩子的事情給定了下來,宮裡雖然有皇後娘娘幫襯著,但她自己也是自顧不暇,到底是要給兩個孩子交代幾句。“馬車已經備好了,你用了早膳再去。”裴君澤說著,對外麵喚了一聲。玲瓏很快帶著人將早膳端了進來。顧錦嫿笑看著裴君澤,“裴公子,我府中的丫鬟何時這麼聽你的話了?”“顧小姐怕是不自知,王府的下人早早就將你當成王府女主人了,如今連我的話都不管用了。”“是嗎?”顧錦嫿故作驚訝的模樣,“那我改日過去,是得好好說教說教他們。”裴君澤垂眸低低地笑著,笑聲很是愉悅,“那就勞煩夫人了。”“越說越離譜了。”顧錦嫿笑著推開他,見屋中還有幾個丫鬟在,臉紅得更厲害了。“都下去吧,再不下去,你們家小姐的臉怕是要燒熟了。”早膳是尋常的小菜,全都是和著顧錦嫿的口味來的。有裴君澤在身側,顧錦嫿連筷子都不用拿,隻要餓了張嘴就成。一頓飯下來,裴君澤吃沒吃飽她不知道,她撐得都快要吐了。“你日後還是不能住在我這裡了,再住下去,我真要被你養成豬了。”“那倒是我的罪過了。”裴君澤取來披風為她披上,又將她打亂的碎發撩到耳後,看見她頭上依舊戴著他送她的那枚玉簪,眸底閃過一抹笑意,“好了。”“外祖母起先還擔心我與你在一起會受委屈,她若是看見你對我這麼無微不至的照顧,定是會放心將我交給你了。”裴君澤聞言,笑著搖頭,攥緊了她的手,“這還不夠。”“還不夠?”顧錦嫿驚訝,“我以為這就足夠了。”十多年來,她鮮少受到彆人的照顧,顧老太太心思沒在她身上,對她也是虛情假意,她那一對爹娘心懷天下,對她的陪伴也是少之又少,至於外祖母一家,幾位舅舅和外祖母對她倒是極好的,但也僅僅是好,不是陪伴。她需要一個像裴君澤一樣粘著她,陪著她,哪怕什麼都不做,單單是看著對方都覺得不錯。臉突然被裴君澤捏了一下,顧錦嫿迎上他含笑的雙眸。“那到底怎麼做才算夠?”顧錦嫿問他。“此後終年,都有我陪著你,待你我蓋棺定論時,才算足夠。”顧錦嫿眼睛莫名有些酸澀,她鑽進裴君澤的懷裡,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你日後還是少與我說這些話吧,省得我不顧祖宗規矩就想先嫁給你了。”頭頂傳來裴君澤低低的笑聲,“嫿嫿,我很高興。”“高興什麼?”“高興你終於想嫁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