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瑜牽了牽唇，如玉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嫿嫿，我離宮的這些年，每日都在盤算著如何多立一些功名，這樣才能早些回到京城。”“可是，這不該是為了我。”顧錦嫿看了裴瑾瑜一眼，低聲說道，“你就算立再多的功名，皇上也不會因此而褒獎我，你所做的這些，是為了能夠在皇上的麵前站穩腳跟，讓他眼中有你，這一切不該平白添加到我的頭上來。”“難道你跟我王叔也算得如此清楚？”裴瑾瑜的眼底滿是破碎。顧錦嫿笑了，“我跟他之間算得更清楚，你不會想知道的。”“嫿嫿，玖王叔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難道你就是嗎？”顧錦嫿反問。裴景瑜沉默，顧錦嫿看著他，又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也知道我選的人與我來說到底合不合適，如果我真的還像小時候那樣，整日追在你後麵，你就高興了嗎？”“如果是，那我很高興！”裴瑾瑜怒道。“可我如果還那麼天真的話，你如今回到京城見到的早已不是我這個人，而是一捧黃土！”裴瑾瑜震驚地睜大了雙眼，“嫿嫿，你這是什麼意思！”“武侯府之所以叫武侯府，是因為我爹他是武侯爺，可是我爹娘戰死在沙場，武侯府早已不是當初的武侯府了，這幾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若不提刀自衛，早不知死了多少次，所以你憑什麼讓我回到原先天真無邪的時候？”“你這麼做，同那些傷害我的人有什麼區彆？”“他們手中提的是刀，你何嘗不是？”裴瑾瑜口中苦澀，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院門口靜靜的，顧錦嫿看著他，“這天寒地凍的，回去吧。”片刻後，顧錦嫿轉身離開。她走進院子裡，見管家在一旁候著，便低聲道，“去把門關上吧。”顧錦嫿停下站了一會兒，等王管家去關了門，回頭看他，“人走了嗎？”王管家點點頭，緩緩抬起手，露出一柄精致的玉石匕首，“大小姐，這是四皇子讓老奴交給您的。”顧錦嫿垂眸去看，鼻頭一酸，塵封在腦海中的記憶在這一刻再次重現在眼前。“你此次離開京城豈不是又要有許多年不回來了？”“嫿嫿，我會回來的，你等我！”“那你一定要說話算話，我在京城等你！”“北域盛產玉石，等我為你親手做一把匕首，我不在京城到時候，你留著防身用！”“那我要等多久，豈不是好幾年才能拿到？”顧錦嫿帶著些許的不滿。彼時兩人的年紀都小，對時間的感受並不是很真誠，隻覺幾年也好像是幾天，如今再想，當時真是天真。“很快的。”裴瑾瑜口中所說的很快，實際過了許多年。 她這些年在京城，日子過得並不差，武侯府嫡女，自然有享受不斷的錦衣玉食，哪怕是出門在外，也會有人看在她爹的臉子上，給她特例。顧錦嫿握著那柄匕首走回了小院。屋子裡提早上了炭火，她進去之後便隨手將匕首放在了桌子上。今姝走進去，不經意間看到了這麼精美的一個小玩意兒，便拿在手上把玩著，“小姐，這把匕首是玖王爺給您的？”“不是。”顧錦嫿躺在軟榻上，軟綿綿搖搖頭，“裴瑾瑜方才給我的。”今姝聞言立刻把匕首放了下去，走到顧錦嫿身前站著，“小姐是想還回去？”“不用還，留著吧。”今姝又看了一眼，“玖王爺這邊……”顧錦嫿打斷了她的話，“你是認為我跟裴君澤在一起，連收禮物的權利都沒有了？”今姝連忙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感覺小姐很是在乎玖王爺，玖王爺又把你看得這麼緊，若是知道這匕首是四皇子送給你的，想必該不高興了。”“可這能怎麼辦呢，我和裴瑾瑜過去幾年的感情總不能憑空消失，他這個人也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小姐不喜歡四殿下。”今姝道。顧錦嫿嗯了聲，“談不上男女之情，隻是在這京城裡，裴瑾瑜算是一個難得的朋友。”“小姐和裴家人還真是有緣。”今姝輕歎了一聲。顧錦嫿笑了笑，看了她一眼，“我今日怎麼沒有看見林執？他去哪兒了？”今姝有些無奈，“他一早就走了。”“走了？”顧錦嫿的聲音拔高了幾個度，眯著眼睛看今姝，“怎麼突然走了？走了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這人來無影去無蹤的，跟陣風似的。”“他拿了玖王爺一座礦脈，不得親眼去看看心裡才舒服。”顧錦嫿笑了，“原先你說他是個財迷我還不相信，現在算是徹底信了一座礦脈，就把自己妹妹給賣了。”“不過他在走之前特地交代我這幾日一定要看緊你，不要讓你跟玖王爺亂來。”顧錦嫿哼了聲，“他人都跑了，難不成還能管住我。”“可不一定。”今姝挑了挑眉，勾唇一笑。顧錦嫿狐疑地看著她，“你不會也收了好處吧？”“也沒有太多。”今姝嘖了聲，伸出一根手指，“林執說，礦脈的收成分給我一成。”“好啊你，這點銀子就把你給收買了。”顧錦嫿作勢就要去追趕今姝。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咳嗽聲，“都多大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兩人頓時停下來，顧錦嫿瞪了今姝一眼，今姝連忙去開門。“連娘子。”今姝乖巧地退到一旁。顧錦嫿也乖乖地站著，“姑姑。”連娘子走進來，嗯了一聲，“我聽說，皇上要把你舅舅的兩個孩子接到皇宮裡去？”顧錦嫿扶著連娘子走到桌前坐下，抬手給她倒了一杯茶，這才開口，“他早就有這個心思，隻不過昨日趕巧了，話趕話提早把這話給說出來了，幸虧有皇後娘娘在，起碼我多了一個選擇，否則把兩個孩子交給皇上我真是不放心。”“放在皇後身邊也不一定安全。”連娘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