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送你回西郊行宮嗎?”顧錦嫿才想起來這件事情。燕南潯這回能這麼順利,從西郊行宮裡出來,倒是讓她有些意外。燕南潯笑著搖頭,“回什麼回,那破地方,我一刻鐘都不想回去。”“西郊行宮是京城除了皇宮之外,最繁華的地方了,武帝每年到夏季的時候,還會去西郊行宮避暑,這地方可是傳說中的小皇宮,你住在那兒都覺得不舒服,看來我這武侯府真是被你高看了不少。”“少往你的臉上貼金。”燕南潯瞥了顧錦嫿一眼,“我隻是不想看見燕雲鶴。”“他怎麼說也算是你王叔,你們兩人的關係為何如此差勁,如今你是在東秦,待在我身邊還不如待在他身邊安全呢。”顧錦嫿道。她這話說的倒是不假,燕南潯身份特殊,加之東秦和北秦先前交戰了數十年,這中間的血海深仇,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概括得了的。燕南潯頂著長公主的身份,在京城裡大搖大擺,這許久以來的安然無恙,都是燕雲鶴在背後安排了無數人手在保護她。也難怪裴君澤說,有燕南潯在的地方,刀槍不入。所以在那日遇到刺殺的時候,她才會把這件事情懷疑到燕南潯的頭上來。“那你可就說錯了,我待在他身邊,死得隻怕更早。”燕南潯說完,攏了攏身上的袍子,把自己包裹在裡麵,隻露出了一顆腦袋,她閉著眼,薄唇微啟,嘟囔了一句,“你彆想著把我趕走,這段時間我就住在你武侯府了。”“武侯府院子多,倒是可以供你一直住下去,可是皇上可不會樂意的,你們北秦的人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吧?攝政王難道沒說什麼時候離開這裡?”顧錦嫿問道。燕南潯霎時睜開眼,眯著眼看顧錦嫿,“你好像很希望我們離開?”“這麼多人在我的府上白吃白住,你說我希不希望你走?”燕南潯聽完之後便晃了晃自己受傷的手,“我這條手是因為誰受的傷,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那你又為什麼受傷呢?你自己心裡也沒點數?”顧錦嫿反駁了回去。燕南潯啞口無言,又瞪了她一眼,“你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顧錦嫿淡淡一笑,“以前吃過的虧太多了,如今隻想讓自己高興。”二月天。寒風冷得徹骨,大雪鋪天蓋地,如鵝毛一般籠罩在整座京城。定京城最繁華的夜景也在這場雪中失了顏色。顧錦嫿在暖閣窗邊坐著,懷裡的湯婆子被熱了一次又一次,終於等來了裴君澤。隨著他一同走進來還有林執,兩人的關係看似和緩了許多,並排走在路上不知在交談些什麼。“奎巫的腿真的廢了?”顧錦嫿從回到家中之後,就一直在等著一個確切的消息。 裴君澤點頭,“他那一箭是特地找準了位置射進去的,就算是丹生子也救不了他的腿。”“林執乾的?”顧錦嫿驚訝開口。林執聞言,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瞪了她一眼,“沒大沒小,要叫義兄。”“哥,您這射箭的手法真是一流,能不能教教我?”顧錦嫿笑問。“你想學?射箭可不是嘴上說說就這麼簡單的,沒有一年半載你根本無法入門,而且姑娘家的皮肉嬌嫩,你若是長時間拿弓箭,這手上怕是要給磨出繭子來了。”林執沒有答應顧錦嫿,隻是將這個選擇權交給她。“將門之後,又如何連把弓箭都拿不起來,我本就是草包一個,何以在乎這點嬌嫩的皮肉,既然琴棋書畫與我無緣,那我就學點護身的本事好了,這京城明刀暗箭,防不勝防,我總不能一直要求你們保護我吧。”太液池的事情就是一次例外,無論是燕南潯還是她,都對自己太過自信了。可是那日的事情,但凡有一個差錯,她都不可能活著回來。人死了,就什麼都不在了。活著,無論未來多難,起碼還有機會報仇。她自從想清楚之後,就無比的惜命。林執的表情由看熱鬨變得極為認真,等顧錦嫿說完,他笑了下,“你可要說到做到,要是中途學到一半不肯學了,我可饒不了你。”“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自然不會有假!”顧錦嫿說著,偏頭看了一眼裴君澤。她沒有過問他的事情,反而說起另外一件事,“燕雲鶴又把燕南潯放出來了,皇上還有心思撮合五皇子和燕南潯,他們現在是玩什麼路數,我怎麼有點看不明白?”“昨日夜裡,燕雲鶴曾在宮中和皇上商談了兩個時辰,至於內容無人知曉,就在昨夜剛過,皇上便見了裴瑾毅,而裴瑾毅親自去了一趟邱家,事後,便約你們去了春樓。”聽裴君澤說起春樓的事情,顧錦嫿臉微紅,有些心虛,“我是被燕南潯拉著進去的。”“嗯,沒有反抗。”顧錦嫿眼皮跳動了下,想著反正進去也沒做什麼事情,她心虛個什麼勁。“所以,五皇子現在是向皇上妥協了?我記得他之前對邱如意明明很是上心啊。”“總要兩情相悅為好,單相思總是不長久,更何況邱如意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與其守著這麼一棵不能開花結果的樹,倒不如換成另外一顆可以助他登頂的常青藤。”裴君澤淡淡道。“這局麵我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也不知老皇帝心中是如何想的。難道他真想看著自己的兒子為了爭奪皇位自相殘殺嗎?”幾位皇子之中,最為出眾的無疑是四皇子裴瑾瑜,是繼裴君澤之後,受百姓擁戴的第二位皇子。至於太子,自幼就跟在皇上的身邊,權術學了個十成十。而裴瑾毅受他母妃的寵愛,又自知自己的依靠不多,所以從未加入過奪權的陣營。但是皇上現在有心思撮合他和燕南潯,等同於親手遞了一把刀給他,而這把刀還異常鋒利。“皇上如今正值壯年,太子已經有心思占位。他想要製衡太子,勢必會利用其他的兒子。”林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