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著讓她顧念著兒時的舊情,不要對他這麼殘忍,可他利用起來她,卻也沒有絲毫的留情。到底是都變了,連她都能絞儘腦汁想著如何算計人,又如何能要求裴瑾瑜還如以前一樣單純呢,何況他是要爭奪帝位的人,胸中若無半點城府,真成了彆人的下酒菜了。一覺睡到了天黑。顧錦嫿醒來時,見屋外燈籠都點上了,恍惚片刻便從**坐了起來。“玲瓏。”顧錦嫿揉了揉發酸的胳膊,從**走下去。屋外傳來玲瓏的聲音,“小姐,您醒了。”房門打開,雨水滴答滴答的聲音傳入屋內,顧錦嫿抬眸往外麵看了一眼,“又下雨了。”玲瓏走進來,站在門口就拍了拍身上的寒氣,“這兩日天都灰蒙蒙的,估計這場雨得下上幾日了。小姐剛睡醒,是現在用膳還是待會兒?”“我去找連娘子一同吃。”連娘子就要離開京城,她這兩日一直沒找著機會過去看看她。“小姐。”玲瓏突然開口叫住顧錦嫿,“林先生方才來了一趟。”顧錦嫿停下來,“他說了什麼?”玲瓏搖搖頭,“林先生給小姐送來了事簿。”顧錦嫿點頭,“拿過來吧。”“今姝去哪了?”顧錦嫿問。以往,事簿都是今姝親自送來的,這種活什麼時候交給林執來做了。“今姝姐姐午後便出去了。”玲瓏道。“知道了。”顧錦嫿眼底閃過一抹詫異,接過玲瓏遞過來的事簿。事簿每月會送來一次,分輕重緩急用黑紅紫綠來標注。黑色則為最緊急之事,紅紫綠依次急緩來排序。“鄢齊皇帝沒了?”顧錦嫿掀開事簿第一頁便看見了上麵用黑筆標注的事例。“鄢齊皇帝年約七十,早年的確傳出身體有恙。”玲瓏道。“事簿上說,鄢齊太子如今坐上了皇位。”顧錦嫿道。“這鄢齊小國前些日子還屢次進犯,現如今他們皇帝突然薨逝,想必這場鬨劇也快結束了。”事簿上標注不多,對鄢齊太子更是隻字未提,她卻覺得這更像是直接抹去了鄢齊太子的消息。顧錦嫿又往後麵胡亂翻閱了兩頁,立刻起身站起來,“我去找林執。”偏院。看見突然造訪的人,林執勾唇笑了笑,“來了。”“鄢齊太子怎麼回事?”顧錦嫿坐下。“什麼怎麼回事?他現在已經不是鄢齊太子了,而是鄢齊的王。”林執提醒。“鄢齊的國王突然薨逝,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國王順利坐上了王位,事簿上卻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這難道不奇怪嗎?”“有什麼可奇怪的。”林執淡淡一笑,“你不是一直覺得聽潮閣很廢物嗎?”“我可沒有這麼說,都是你自己腦補的。”顧錦嫿道。 “聽潮閣不僅做情報生意,還做幫人遮掩情報的生意,凡天下人,隻要有銀子,就沒有聽潮閣辦不到的事情。”“所以,這鄢齊太子是為了保密特此花了銀子讓你們將他的身份給遮掩住?”顧錦嫿挑眉。林執淡淡點頭,唇齒微動,吐出幾個字。顧錦嫿霎時睜大了眼睛,“多少?”“一百萬兩銀子?”顧錦嫿愣住,武侯府上上下下的生意加起來,一年都賺不了這麼多。“你可彆小瞧了這小小國都,雖沒有邊域十城一半大,但好歹也立國了,而且鄢齊還是有名的藥草之穀,聞名的藥王穀就在鄢齊,這天底下救命的草藥都是出自鄢齊的藥王穀,丹生子也是從藥王穀出來的。”“那裡麵豈不是有許多神醫?”顧錦嫿想,丹生子的醫術都聞名天下了,那藥王穀中想必也是能人輩出。“來日有機會帶你去看看。”林執道。“鄢齊這麼遠,我何時才能去一趟。”她現在在京城裡都被人盯著,更彆提是離開京城了,恐怕人前腳剛出城門,老皇帝後腳便會派人跟蹤她。“聽說你見了菩提老祖?”林執突然問。顧錦嫿嗯了聲,看向他,“我正要問你,裴瑾瑜利用我的事情你事先難道不知道?怎麼連我要去見菩提老祖的事情都是聽說的?”“你覺得我會答應裴瑾瑜利用你?”林執眯起眼。顧錦嫿從他的眼底看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兩人互相看著對方,良久,顧錦嫿移開視線,“你自然是不會害我的,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這件事情。”“猜到他會動手,但沒想到他能找來菩提老祖。”林執實話實說。“那你是早就知道裴瑾瑜會殺了太子的舊部?”顧錦嫿問。“我又不是神仙,又不能料事如神,如何會知道他在背後算計了些什麼,隻不過是猜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是最佳的動手時機,裴瑾瑜如果是個聰明人的話,絕對會選在這個時候對太子動手。”“那菩提老祖的事呢?這人見了我之後,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他似乎也知道我的身世,當初我爹娘費力為我遮掩的生辰,他好像一清二楚。”顧錦嫿道。“義父和菩提老祖算是忘年交,當初欽天監夜觀天象,觀測出一顆紫微星降臨在京城的時候,義父定是有所察覺,所以才找了菩提老祖。”“後來,經過菩提老祖的指點,將你的生辰改成了現在所用的假生辰,雖說一個生辰並不重要,但因為你命格特殊,義父還是擔心會對你有所影響,畢竟你在兒時的時候身體虛弱有幾次生了大病,差點活不下來,後來經過菩提老祖的指點,身子才逐漸好了些。”“算起來,那我兒時應該見過菩提老祖?”顧錦嫿問。林執點頭,“聽義父說,菩提老祖早在你兒時的時候在京城住過幾年,大抵是住在藏書閣底下的地宮。”“怪不得!”顧錦嫿想起那兩句窺探天命的話,“原來那是菩提老祖留下來的?”她起初一直想不明白,她爹是武將,她娘也是將帥出身,兩人身上可沒什麼文人的氣息,就連家中的藏書閣看著也像是個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