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菜做好，陳天在鍋邊給大家裝菜，一人一大碗。程想又把平時鹵的豬耳朵，豬肝拿出來，給大家配個菜。周天磊拿了兩瓶酒出來，讓大家夥喝點解解饞。幾個人圍著桌子，說說笑笑，很是熱鬨。陳天給大家盛菜，把一碗肉多冒尖的菜，放在一邊。有人過來端，他敲那人一勺子：“是給你的嗎？你就端？”那人撇撇嘴：“你給自己留那麼一大碗肉，徇私你。”“管得著嗎?你吃不吃？不吃滾一邊去。”那人端起一碗，嘟嘟囔囔的走了。給眾人盛完菜，陳天端起那碗菜，走到蹲在一旁的周賀跟前：“喏，吃飯。”周賀吸著煙，瞅了一眼：“你吃吧，我不愛吃那麼多肉。”陳天嗬嗬一笑：“我是聽了個笑話嗎？是誰那時候因為一碗肉，把我鼻子都打冒血的？”周賀懨懨的沒說話，自顧自的吸煙。自從辛晨走了之後，周賀一陣神色懨懨的，沒什麼精神。周天磊也不怎麼使喚他，帶他出門談生意，一上桌就喝悶酒，也不說話了，跟之前那個舌燦蓮花的周賀，簡直判若兩人。索性周天磊就讓他歇一陣，也不安排他了。實在看不下去他一天無精打采的樣子，這次殺年豬，陳天就把他拉上了。不由分說，陳天就把周賀拉起來：“走走走，吃飯，咱倆喝點兒。”這幾天周賀的樣子，程想也是看在眼裡的。因為鐘良也來找她想辦法，因為周賀一直不理他。“我能有什麼辦法？你把人惹急了，你去哄啊。”“我也要是會哄還來找你幫忙？”程想笑笑：“不好意思，我也不會哄人。”鐘良促狹著眼睛道：“那你怎麼把周天磊哄的服服帖帖的？”程想翻著眼睛想了想：“我的辦法，你用不上。”辛晨對於周賀而言不是狂風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濕，他們相扶相持那麼多年，乍然離去，周賀心裡本屬於辛晨的那塊地方突然空了，他需要重新填滿，除非他自己釋然，否則誰都沒有辦法。程想把周揚拿回來的豬血都煮了出來，切成塊，裝了一笸籮給陳嬌。今年陳嬌的大棚菜開門紅，兩個棚的菜買的乾乾淨淨，收益頗為可觀。今天知道程想這裡忙，就過來幫忙。陳嬌看著那麼多豬血驚奇的說：“怎麼給這麼多啊？”程想無奈的笑笑：“都是小揚拿回來的，好幾盆呢，都吃不完，你幫忙分擔一點吧。”陳嬌看了看說道：“也好，我給張慶祥也送點，他今年自己一個人過年，估計也沒準備什麼菜。”“呦，老板對員工這麼關心呢？”程想打趣道。陳嬌臉色一赧：“少打趣我，送給你的與和野雞都是人家張慶祥給打來的，換你一點豬血也不過分。” 年終於到了，大年三十，家家張燈結彩，貼對聯，放鞭炮，天公作美還下了一場雪。鞭炮紙，紅對聯，襯著白雪，顯得各位喜慶。一早上周天行就帶著周揚把對聯貼上了。青兒穿著花棉襖，帶著小皮帽，踩著厚厚的雪，吧嗒吧嗒的跟在他倆身後，又是遞對聯，又是抹漿糊，忙的不亦樂乎。屋子裡，程想調好了餃子餡，一份豬肉白菜的，一份牛肉大蔥的。筷子頭挑了一點，讓正在和麵的周天磊嘗嘗鹹淡。周天磊聞了一下說，正好。程想杏目一瞪：“鹹淡還能聞得出來？嘗一下快點兒，我嘗不出，你舌頭好用。”周天磊聽完，眼神一閃，看著她，沉聲道：“是嗎？”程想點點頭，看到他意有所指的眼神，嗔怒的看他一眼：“你想什麼呢?討厭。”周天磊低笑反問：“你想什麼呢？”程想嘟著嘴，瞪他一眼，她今天穿了一件紅色布麵的斜襟盤扣小棉襖，很複古的風格，屋子裡爐火熾熱，程想的臉頰泛淡淡的紅暈，眉眼含嬌，紅唇欲滴。這一眼周天磊隻覺得自己被撩了。往她跟前走了湊，張著兩隻沾滿麵粉的手，用胳膊把程想攏到胸前。低聲問：“我舌頭真的好用嗎？”程想抬頭看到他眼裡慢慢跳躍的小火花。踮起腳尖，在他嘴上輕吻了一下，這個吻讓周天磊猝不及防，意猶未儘，摁住她想退回去的身子。低頭想繼續。突然門被推推開，程想趕緊從他懷裡掙出來。“媽媽你乾什麼？”青兒歪著頭問。“我，我看爸爸臉上有麵粉，幫他擦一下。”程想一邊說著一邊胡亂的在周天磊的臉上揉了一把，順手把他推到了一邊。“媽，對聯貼完了，是不是該包餃子了？”周揚風風火火的進屋，跺了跺腳上的雪。“對，洗手，準備包餃子。”程想擺好案板招呼他們。三個孩子飛快的洗了手，跑到桌子邊，躍躍欲試。“我也可以包嗎？”青兒奶聲奶氣的問。“可以呀，大家齊動手，都要參與。”程想道。把周天磊揉好的麵團，切成一個個小劑子，用擀麵杖擀成小麵餅。三個人一人拿了一個，有模有樣的包起來。程想拿出一個洗好的一分錢硬幣：“我把這個硬幣包到餃子裡麵，到時候誰吃到，來年就能好運連連。”幾個小家夥都新奇的看著程想把硬幣放進餃子裡“我一定能吃到。”周揚舔著嘴巴嘟囔。青兒哼著鼻子：“一定是我的。”程想把包好的餃子放在竹箅子上，笑道：“那我們就期待一下吧，看看誰是那個幸運兒。”周天磊擀著皮，看著他們，心裡熱乎乎的，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高高興興熱熱鬨鬨的過年了？已經不記得了，往年都是冷鍋冷灶，幾個孩子也死氣沉沉的，家裡沒有絲毫的煙火氣。而今年不一樣，因為她來了，以後都會不一樣了。“哎呀，我忘記把新衣服拿出來了。”周揚突然喊道，一邊從凳子上咕嚕下來,一邊說：“我要去把新衣服放在枕頭邊，明天早上穿。”青兒一聽，也咕嚕嚕的爬下凳子：“我也要，我也要。”程想搖頭看著幾個孩子，其實來到這裡她也才可以真實的感受過年的氣氛。後世的她，年過的很是沒滋味，幾個朋友聚在一起，玩玩遊戲，吃吃喝喝，過了零點，就散了，各回各家，甚至連春晚好幾年都沒看過了。他們的物質太富足，衣食住行在平時就應有儘有，過不過年都一樣。不像這個時代的孩子，過年盼著一頓肉，盼著新衣服，有盼頭日子才過的有滋味。餃子包完，周天磊去準備年夜飯了，孩子們拉著程想到院子裡堆雪人。天行和周揚鏟雪，程想和青兒幫著給雪人找眼睛鼻子。青兒出去撿煤渣做眼睛，程想跑到廚房去找胡蘿卜做鼻子。正在煎魚的周天磊看到程想興致勃勃的跑進來翻找胡蘿卜，一臉的興奮，像個孩子樣的。他走過去站到她身後，程想一轉身就撞到了他懷裡，捂著鼻子嬌嗔：“你乾嘛？鼻子都撞酸了。”周天磊直直的看著她，低聲說：“剛才沒親完，我想親完。”程想氣笑道：“你，你一天到晚都想什麼呢？”“想你。”周天磊湊過去，就像貼上去。被程想一把推開，這家夥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一直粘粘呼呼的，明明昨晚才......。程想盯著他慢慢說道：“彆這樣，年紀大了，老這樣傷身子。”周天磊：“.......我，年紀，大？”程想憋笑著：“不大嗎？”周天磊垮著臉想說什麼。這時外麵響起青兒奶聲奶氣的聲音：“你找誰？”程想和周天磊透著玻璃向外望去。程想感覺到身後的周天磊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