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上縣城的日子。大牛早早地把網兜跟背簍收拾出來了。“娘，你把早飯帶著路上吃。要買的東西我都寫在單上了，你按照單子買就好了。”“娘，我們掐著點就去接你，不會讓你累著的。”“要是我們來晚了，你就站在原地，東西我們來扛就好了。”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能念叨。顧小果應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回我絕對不亂跑，就跟著你們唐嬸嬸跟白羽嬸嬸。”敵特又不是特產。走哪都有。但那畢竟是孩子的一片好心，顧小果笑嗬嗬地應承了下來。一出院門，顧小果就直奔唐嫂子那。白羽已經等在那了。顧小果一來，兩人立馬起身。“來啦，那我們就走唄，走過去坐車時間剛剛好。”唐嫂子剛把門鎖上。隔壁院子的餘小月也走了出來。她還是那副模樣，見誰都低著頭不搭理。她就走在顧小果她們後頭。所以唐嫂子拉著兩人走得飛快。“不是，嫂子，走這麼快做啥？後麵又沒有狗攆咱。”顧小果喘著粗氣問道。這身子骨。挨了兩木倉之後大不如從前了。可真糟心呢。白羽拿手往臉上扇風，“唐嫂子這是被謔謔夠了。”喲嗬。這是有故事呢。顧小果立馬來勁。“咋了咋了，唐嫂子，你跟我說說唄。”唐嫂子大屁股往牆頭上一坐，“還能為啥？她家人現在不是在什麼大西北啥的改造嗎，聽說那地方天天刮風，滿天沙子，出門都得包得嚴嚴實實的，日子過得可苦了。她就求德子幫她唄。德子就食堂打雜的，能有啥能耐幫。她就天天擱屋裡又哭又笑。有時候還咿咿呀呀地唱小曲，唱啥陽關啥酒的，我沒聽懂。但我在家聽著就是瘮得慌。小果你以後還是少搭理她為好。”瘋子沒見過，村裡的二傻子還沒瞅過嗎。犯起病來傻傻癲癲的，追著小孩要吃的，追著女人要脫衣裳。那餘小月上回披頭散發地攆著楊嫂子跑，把人都攆進茅坑了。那可不就是犯病的征兆嗎。顧小果納悶極了，“那不能啊，我看她挺正常的。”“正常個屁。噓，人來了，不說了。以後你就知道了。”上車之後，大家都十分默契地坐得離餘小月遠遠的。各說各家話。聊得火熱。反觀餘小月，依舊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顧小果早上起太早了，現在有些犯困。靠著白羽就假寐了起來。不是趕集日，縣城街道上的人不算多。顧小果跟唐嫂子她們一下車就衝向了副食品市場。三人都買了些豬肉。 豬尾巴豬下水也包圓了。瞧見有新鮮牛肉賣，顧小果直接要了五斤。“你說說你，是不是不會過日子啊，五斤牛肉，一點肥膘都沒有，多虧啊。你還不如買五斤豬肉，回去還能熬豬油。”唐嫂子心疼道。顧小果笑嘻嘻的攬過唐嫂子的肩，“哎呀呀，嫂子，我就是嘴饞了想吃嘛。咱們回家做好吃的好不好，保證香掉你舌頭。”唐嫂子嗔怪了一聲，接過顧小果的東西，“你肩膀才好，彆提重物，背簍嫂子幫你背了。”“謝謝嫂子。”從副食品市場出來，顧小果一行人又去了供銷社。供銷社來來回回都是那些東西。對顧小果而言都膩了。她照著單子把柴米油鹽買好，就在櫃台那溜達了起來。顧小果是大主顧。哪怕好幾個月沒來，那些售貨員也都記得她呢。熱情地給她介紹藏在庫房裡的新貨。“姐，現在那個發條玩具車在滬市跟京城那邊老火了，好多孩子都玩，要不要給咱們大侄子也來一個。”好家夥。都開始咱們大侄子了。是不是等顧小果買了就是我大侄了啊！“成，你拿給我看看。”“哎，好。”售貨員開心地跑了進去。沒一會就拿著發條玩具車出來了。“姐，看看，這東西可好玩了。咋樣，考不考慮來一輛。”“來一輛吧，對了大妹子，你這有沒有茅台。”“有啊姐，你要幾瓶？”“都拿上，姐就好這口，好不容易來一趟縣裡，我多買幾瓶回去，省得喝光了犯饞。”“那我給你裝上。”顧小果提著，身上掛著，滿滿當當的。唐嫂子感歎，就一眨眼的功夫沒看住，這顧小果就造這麼多了。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到了集合的點，軍嫂們也嘩嘩的往回走了。人齊後，卡車又搖搖晃晃的返程。走到半道。砰一聲。車身劇烈搖晃。緊接著車身向一邊傾斜。估摸著是陷進坑裡了。東西向低處滑去。顧小果死死地拽著杆子才躲過一次‘人擠人’。有些軍嫂被車廂磕狠了，就衝著駕駛室嚷嚷，“咋回事啊？咋開的車啊？磕死我了。”“誰還坐我身上？起開，老娘大腿要被坐廢了。”“誰買雞蛋沒放好，全碎我咯吱窩裡了。”車廂裡一片混亂。駕駛員踩死油門，可卡車依舊紋絲未動。隻聽見開車門的聲音。應該是駕駛員下車去查看情況了。“各位嫂子們，路上有個大坑，車子陷進去了，還麻煩各位嫂子挪下腳，下車推一把。”一眾嫂子罵罵咧咧地下車推車。“一二三，一二三……”“使勁啊大家。”“使勁了，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快點的，不使勁咱就要在這過夜了。”顧小果在右側推。但她隻敢用沒傷過的手使力。白羽在她身後一道使力。眾人吭哧半天紋絲不動。突然顧小果覺得脖子癢癢。跟三牛趴在她脖子呼氣的感覺一樣一樣。她還以為是白羽在惡作劇。“白羽嫂子，你……”摸——我——哪——“誰啊？”顧小果眼睛瞪圓。如果她不瞎的話，應該能認出頂著她腦袋的是一把木倉。天殺的，她今年是跟木倉杠上了是嗎。她看向身後的嫂子們。發現她們都僵在了原地。哦豁，她們也被威脅了。鋥亮的刀刃抵在脖子上，情況不比她好到哪裡去。顧小果故作討好的開口，“這位大哥，咱們和氣生財，你需要啥直接拿，這動刀動木倉的多不好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