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勞動節馬上到了,社區內,能參與評選的名單,統計一下,等下交給我~!”
“是,杜主任~!”
社區的大辦公室內,杜飛握著陶瓷杯,靠在檔案櫃邊上,微微抿了一口,社區的工作,相比於街道,要更加繁雜了許多,像這些事,在街道,都有專人負責。
“杜主任,剛才,我看到劉副主任回來了,在這轉悠了一圈,就去辦公室那邊了~!”
社區辦公室的小夥子,也有著自己的機靈勁。
杜主任是街道下來的,劉副主任是紅星廠的,可以說是地頭蛇,這種報勞模的事情,正常來說劉副主任肯定要摻和一手的。
杜飛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機靈的小夥子,臉上依舊是充滿陽光的笑容,手中的陶瓷杯緩緩放下。
“對了,接到通知,劉副主任被停了職,小龍,你剛才既然看到了,去把劉副主任辦公室的鑰匙,先收回來~!”
杜飛輕描淡寫的話,無異於在辦公室裡拋出了一枚炸彈,把辦公室裡的幾位,都雷的不輕。
哪怕剛才還在忙活的,都下意識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抬起腦袋,看向了靠在檔案櫃邊上的杜主任。
“啊~停職?”
被點到名的小龍,仿佛是手指摸到了電門開關一樣,訕笑了一下,搓了搓手,這個時候去找老劉收鑰匙,那不是上杆子找罵麼~!
“杜主任,到底發生什麼事啦,劉副主任怎麼好端端的,就被停職了?”
大辦公室的人,一個個眼珠子嘰裡咕嚕亂轉,稍微著急一點的,已經拎著暖水瓶撲過去,主動給杜主任的茶杯裡續水了。
這些被招進來的社區人員,說實話,和廠裡的普通工人沒什麼區彆,基層中的牛馬,副主任的位置一旦空出來,代表著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雖然,暫時還沒人能做到,想劉副主任這般,在社區內那麼有頭有臉,但不去試試,又怎麼會知道呢~!
“不清楚,可能和這幾天失蹤有點關係吧?”
杜主任笑眯眯的聳了聳肩膀,這副表情看起來,不知道是真不清楚還是假不清楚,但辦公室裡,這幾位的心思,立馬就活絡了起來。
“小龍,你不願意去,我去,按照規定,既然停職,那鑰匙自然得收回來,檔案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接觸的~!”
有人畏懼老劉之前樹立下來的威勢,有人自然對來之不易的機會,發起了衝鋒的號角,社區副主任,芝麻大小,那也是個領導,這可是從科員,越向基層管理崗的機會。
大家都是工作,哪有什麼落井下石,都是按照規章製度來辦事,不踩一腳,又能怎麼向杜主任表忠心,手快有,手慢無。
“順帶,把手頭工作,暫時也交接一下~!”
杜飛無所謂,誰去都一樣,轉身離開的時候,隨意的擺了擺手,算是扔出了一點甜頭,誰交接,那未來誰接手的可能性就大。
辦公室對麵的花池上,老劉呆呆的坐在那裡,目光看向了原本屬於自己的辦公室房門,眼神有些空洞,可能一時還接受不了,自己就這麼被停職了的結果。
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瞬間垮了下來,鏡片後的那雙小眼睛啊,簡直和路邊攤上賣的死魚眼珠子,沒啥區彆,這一停止,老劉才發現,離開了社區的這個平台,自己啥也不是。
還能回軋鋼廠麼,廠裡還會要他麼,好端端的從一個小領導乾部,轉頭再回去乾工人崗位,老劉自己也接受不了~!
“劉海中同誌,您這辦公室鑰匙,我這得收回來了,您看?”
辦公室出來討鑰匙的人,也很直接,不論劉副主任的思想,發生了什麼變化,把鑰匙帶回去,就算交掉差了。
本來還在胡思亂想魂不守舍的劉海中,被這麼一打擾,肥碩的身軀顫抖了一下,眼神逐漸恢複清明,歪著腦袋看著討鑰匙的人,眼神中劃過了一絲怒意。
以往,就算是副主任,他都沒正眼瞧過這些手底下的年輕人,要經驗沒工作經驗,要資曆沒有資曆,今天倒是膽子挺大。
“怎麼著,你小子,我這才停職,劉副主任都不樂意叫了是不~!”
雙手往大腿上一拍,老劉挺著肚子站了起來,一雙小眼睛,怒瞪著麵前這位不知好歹的年輕人,哪怕是瘦死的駱駝,依舊比馬大,他還有個科長兒子呢~!
“不是,不是,您誤會了,我也是按照杜主任的交代,來辦事,等您恢複職位,鑰匙我親手給您送過去~!”
老劉雖然不知為何停了職,但底下的人,還是給麵子的,一臉討好的笑容,九分是衝著劉光齊去的,隻有一分,顧及著往日的情麵。
“光齊哥在廠裡,要不,您去找他商量著來,我這也沒辦法,您是老同誌,覺悟比我高~!”
以往生氣時動不動就會拍桌子罵人的劉海中,這下徹底萎了,看著以往熟悉的手底下的人,臉上那副假模假樣的笑容,一言不發的解下了鑰匙扣,把辦公室的鑰匙,從鑰匙環裡,轉著圈取了出來。
“拿去,等我複職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哆哆嗦嗦把鑰匙扔了過去,劉海中狼狽著逃離了這裡,透過辦公室的窗戶,他看見了,以往那些手底下的人,跟動物園看動物似的,隔著玻璃瞅著自己。
那種羞恥感,直接拉滿,曾經,他怎麼昂著腦袋看那些人,現在,那些人,就是這麼看自己,這種天翻地覆的變化,讓往日的劉副主任,如今怎能接受的了。
“戚,複職,做夢呢~!”
……
倉皇逃離了社區的劉海中,自行車把上的皮包,仿佛都在張開口,笑話著他。
老劉沉著臉,一聲不吭,悶頭騎著車,一路騎到了東直門外,路口處,就是拐向了紅星廠的馬路,單腿撐著地的劉海中,臉上劃過了一絲猶豫,車頭在拐與不拐間不斷徘徊。
找大兒子劉光齊,去李峰那裡探探口風,是他那邊給自己穿的小鞋,還是街道辦收到的通知,下達的處分,一時間老劉也不弄清楚,如果是李峰,現在去找光齊,會不會遷怒到兒子身上。
老劉此時的內心都快急炸了,手中的權力,剛離開自己才一個多小時,那種戒斷反應,簡直比戒大.煙的反應來的還要難受。
沒嘗過當領導的滋味的時候,老劉可能無所謂,但一旦嘗過,再忽然失去,那種社會地位變化的落差感,平常人都很難接受,更何況向來有著官癮,一輩子就為了當乾部的劉海中。
自己已經落馬,如果害的兒子才落馬,老劉不敢想象,接下來的日子會怎麼樣,老閻會怎麼看自己,院裡人又會怎麼看他。
臉色晦暗的擺正了車頭,老劉到底還是沒去找光齊幫自己,或者說,上班的時間不合適。
回家,回家~!
脊梁骨像是被人給打斷的劉海中,完全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他突然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如此,社區副主任好好乾著,等杜飛調走了,未嘗不能當上主任。
“我TM,我到底在急什麼?”
忍不住抽了自己一耳光,老劉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四合院。
“呦,劉副主任,上班時間怎麼回來了,東西忘取了?”
坐在院門口,跟周圍鄰居嘮著嗑的二大媽,看到劉海中騎著自行車回來,隻是好奇的詢問道。
然而,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到了劉海中的神經,待老劉跳下車子後,直接朝著二大媽怒噴了起來。
“關你屁事,一天天的,就知道嚼人舌根子~!”
這一噴,讓二大媽和其他街坊,直接愣住了,不知道劉海中消失了幾天,這一回來,脾氣都變的暴躁了。
黑著臉回家的老劉,不等一大媽詢問,直接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頭,不論外頭怎麼拍門,就在屋裡頭生著悶氣。
“老劉,你不去上班,你怎麼回來了~!”
“老劉你跟我說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了,你彆嚇我呐~!”
一大媽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早晨看老劉還正常的出門,回來,人就變了一個樣子,人失蹤了幾天,一大媽都還沒找他茬呢~!
“你彆給我發瘋,老劉,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你這幾天,到底去哪了~!”
“哐當~!”
“快來人呐,我家老劉想不開了~!”
撞開房門的一大媽,看到老劉往房梁上拴著繩子,頓時一個嗓門,把四合院都給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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