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京城的街巷被溫暖的陽光烘烤著。

在城市一隅，有一座略顯陳舊的兩層建築。

外牆的紅磚因歲月的侵蝕，部份已經斑駁，牆麵上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就像一張巨大的綠色幕布，將建築的諸多秘密遮掩其中。

傍晚時分，餘暉灑在建築上，給它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卻未能驅散內裡的陰暗。

一個身形瘦削的男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身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手中提著一個黑色的人造革公文包。

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跟蹤後，迅速閃身進了側門。

廠房裡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灰塵在透過破舊窗戶灑下的光線中肆意飛舞。

二層台階上，蹲坐著的年輕人，一臉陰狠的看著走近的男人，依舊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兩指長短的匕首，散發著寒光，在手指尖靈活的跳動。

“你遲到了~！”

站起身，看了看男人來時的方向，小拇指輕輕一撥，匕首在空中一個飛舞，彈到了掌心中，散發著寒光的短匕，立馬成了正握的姿態。

“東西我帶來了，錢呢？”

瘦削的男人，提了提手中的公文包，臉色木然的看著麵前的年輕人，看他表情狠辣的樣子，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我說你遲到了，是想跟我耍花樣麼？”

看著男人忌憚自己的樣子，年輕人正握著匕首，在袖子上擦了擦，仿佛男人回答的再不滿意，下一秒，這把匕首，不介意見見血。

“路上遇到點小麻煩，碰見了熟人，耽擱了些時間~~！”

見年輕人一步一步走下台階，男人眼眸裡這才劃過一絲惶恐，把拎在手上的皮包，抱在了懷裡，說話的聲音，都略微有些發顫，口中咽著吐沫，無助的看向四周，但壓根沒敢逃跑。

“啪啪啪~！”

“你耽擱的，不是自己的時間，是你和你孩子的命~！”

散發著寒光的匕首，輕輕拍打著男人的臉頰，但男人卻隻敢閉上眼，壓根沒有絲毫敢於反抗的意思。

在年輕人提到孩子時，這才睜開了雙眼，眼眸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憤怒，隻是這股憤怒，在匕首從臉頰滑落到脖子時，這才換成了恐懼。

匕首的涼意，刺激著脖子上的神經，導致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年輕人一把奪過了男人手中的人造革皮包，但奈何男人雙手，死死的捏著，一點沒有放手的意思。

“你們要的東西我取來了，錢呢？”

男人的麵目有些猙獰，雙手死死抓著手中的皮包，年輕人一身短打裝扮，身上壓根沒有放錢的地方。

“啪，哈哈哈，看把你嚇得，東西隻要沒問題，錢，肯定不會少你的，乾咱們這一行，失去信譽，可就不好做了~！”

眼見男人到了如此關頭，依舊惦記著錢，臉上初始的陰狠，頓時化作了豪邁，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剛才落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在了袖子中。

男人因為恐懼而蒼白的麵色，頓時重新恢複了紅潤，捂著嘴咳嗽了幾聲，仿佛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我既然來了，東西肯定不會有問題~！”

男人的話語間，帶著一絲篤定，眼見年輕人，並沒有繼續威脅自己，這才緩緩打開了皮包，露出了裡麵的紙質文件。

隨手從中抽出了一張，紅色的開頭，看起來異常的顯眼，像這樣的文件，在紅星廠，都是由機要室，專人存檔，或者專人銷毀。

年輕人揚了揚眉毛，大致看了一眼，這才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摟著男人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收起來了。

“我現在隻認錢，你們不用拿小飛嚇唬我，我快死了，病死在醫院裡，總比無故失蹤了要好，我也有社會關係~！”

年輕人示意自己跟著去樓上，男人搖了搖頭，佇立在原地沒動，他可能猜到了，如果這麼跟著上樓，可能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他既然來了，就不怕死，也可以死，但這筆錢，得親手交到兒子手裡，他的生命，已經開始了倒計時，病死可沒有撫恤，賠償。

“跟我上來就行了，錢不差你的~！”

年輕人絲毫沒有意外，揮了揮手，率先朝著樓上走去。

男人咬了咬牙齒，看著年輕人的背影，再次咳嗽了幾聲，嘔出來的痰液中，帶著幾縷血絲，也證明了他所說的話。

有氣無力的扶著牆麵，男人看著痰液中的血絲，眼神中劃過一絲痛苦，但還是堅強的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跟在了年輕人的後麵。

“這裡是一千塊，你清點一下~！”

一直進到了辦公室內，年輕人這才從裡麵的桌縫中，掏出了一遝鈔票，拋在了辦公桌上。

“不夠，說好了兩千的，你們在耍我~！”

看著扔在桌麵的一遝鈔票，男人沒有上去輕點，目眥欲裂的看著年輕人，真見到錢的那一刻，心頭的所有的畏懼，全都一掃而空。

“文件的真實性，我們也需要驗證，這是誠意，免得你胡思亂想，有了錢，先把病給瞧一瞧，才能賺更多的錢~！”

年輕人拿起了桌上的鈔票，在掌心拍了拍，拇指摩挲著鈔票的側麵，發出嘩嘩的響聲。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可能明天就會死，我也不指望能賺更多的錢，剩下的呢，什麼時候給？”

男人緊繃著神情，目光死死的盯著年輕人，對於他所說話，持著保留意見，如果，不是這個病，他永遠不會做這些事。

“人活著，才有念想，再弄一弄，爭取爭取，反正對你來說，都是要銷毀的，下一趟過來的時候，我再給你兩千，有了三千塊，哪怕人走了，你孩子也能自己到十八歲了，不是麼？”

半推半就的把鈔票塞進了皮包中，年輕人自己從辦公桌裡，取出了一個檔案袋，把皮包中的文件，一股腦塞了進去，這次，男人並沒有阻止。

把皮包扣好，男人剛準備離開，結果，身後的年輕人，喊住了他。

“還是沒打算放我走，可以，但小飛你們不能動他~！”

“我還指望著下一趟合作呢，怎麼會不放你走，來，簽字，證明你領了錢~！”

年輕人不緊不慢的掏出了一張收條，鋪在了桌麵上，拽出了男人胸前彆著的鋼筆，擰開筆帽後，塞進了他的手裡。

“你們還搞這些，這字我不能簽~！”

“經費多是多，但是也要報銷，我們是正規的好不好，你隨便簽個名字就行，不用寫你的名字~！”

看出了男人的顧慮，年輕人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這種已經墮落的靈魂，他看的太多了，無論各種原因，有著各種苦衷，但當見到了錢，下一趟甚至都不用催，比誰跑的都勤快。

“看你也挺可憐，跟你說，錢也能搞到一些藥，隻要你弄來的東西夠好，阿麥瑞肯那邊的藥，也能給你搞來~！”

男人簽完字後，抬起頭看了一眼年輕人，隨後搖了搖頭，眼神中對於生的渴望，一閃而逝。

“外頭的藥貴~！”

拎起皮包後，男人離開了，此時，太陽已經下山，他的生命，仿佛和落下的夕陽一般。

“叮鈴鈴~！”

等候公交車的時候，一輛女式自行車從身旁而過，男人下意識的低了低頭，隻露出了側臉朝向馬路，看著騎車過去的背影，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回憶。

這裡，是秦淮茹第一次來。

神情還略微有些謹慎，接頭地點從那個家屬區北邊的廢舊菜窖，轉移到這裡，對她來說，沒有自行車，很不方便。

目光仔細的搜尋著附近，尋找著那個中年男人口中所說的爬牆虎。

直到，眼簾中，看到了剛才男人進出的那間建築後，眼底這才劃過了一絲掙紮。

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秦淮茹也不想自己越陷越深，但棒梗，是她的命根子，她知道，如果觸怒了那些人，迎來自己的，會是什麼下場。

劉海中住院了，這是意外情況，本來是想通過劉光齊的調離，從劉海中那獲得一絲共鳴，他肯定是氣李峰的，但現在，醫院裡人多眼雜，沒辦法和劉海中進行接觸。

她必須要過來把情況說明一下，並不是她不乾活，而是，得緩緩。

從自行車上跳了下來，秦淮茹打量了一下四周，不得不說，能在京城挑到這麼僻靜的地方。

這些人的能力，讓她越發有些惶恐，但隱隱，也有一絲期待。

錢，誰家裡現在不差，就像這二手的自行車，一輛也一百多，搬進社區後，不像四合院那樣門對門，樓上樓下家家關門閉戶，偶爾見麵也很陌生。

家裡的日子，逐漸開始改善，也不會有嚼舌根子的人，在背後說三道四，吃肉也不用擔心，隔壁聞著肉香。

想到棒梗、小當、槐花在飯桌上開心的樣子，秦淮茹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良心能值幾個錢。

推著自行車，閃身進入了院子中，秦淮茹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才見到了樓梯上坐著的年輕人。

“你來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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