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嗞~~，哢哢~，嗡隆隆~！”

隨著閘刀的推進，電流聲嗡鳴，大扭矩電動機在工作時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刺耳。

隨著齧合齒輪的轉動，厚重粘膩的潤滑油，經過擠壓後發出了粘鞋底子的聲音。

兩噸重的炮塔，在電動機的驅使下，終於在底座上緩緩的轉動了起來，速度稍慢，但再怎麼慢，也比手搖的方向機來的快。

方向機聯接旋轉底座的齒輪比差距比較大，具體出來，就是，不論是調整高度，或者方向，炮兵的那兩條胳膊，恨不得甩出拖拉機啟動後的搖把速度。

“慢點，注意~！”

“往左，誒，好好，停~！”

剛喊下停，電閘拉下，電力輸送切斷，但電動機在電力切斷後，還是稍微工作了那麼一丟丟時間。

具體表現在，斷電後，仿佛有了那麼零點幾秒的延遲，炮口繼續往左旋轉了一點點，看起來停下動作的不夠乾脆。

這在機械手動操作上，是很少看見的，手動操作，炮塔旋轉速度的調節，是根據瞄準手的雙手來的，到達預定射擊參數的數字時，人的手會下意識的放慢動作。

哪怕數字稍微超出一些，也並不會太多。

電氣化的操控，對比之下，就顯得有些不夠“智能”，斷電斷的不乾脆，電動旋轉時，炮管重量加持下的慣性也不小。

具體來說，就和坦克的炮塔的火炮控製係統差不多了。

“輸入電流加大，看速度快一點是不是更明顯~！”

設計組調試組的人員，一窩蜂開始忙活，站在邊上的李峰，秉承著外行絕對不領導內行，也沒有插手乾預。

相比於異常沉重的坦克炮塔，火炮相比之下要輕許多，除了方向之外，還有高低電動操控，整門火炮基座位置已經改的奇奇怪怪，布滿了各種線路。

電氣化操控，後世看起來可能異常的簡單，但當下這個年代，無異於有著較高的科技含量，不是四處支援的人才，加上半導體研究所的協助，進展也沒現在這麼快。

總裝車間，此時已經忙活的差不多了。

之前一批送來的改裝任務，已經臨近了尾聲，最後一批車載火炮，已經進入了調試階段。

車間窗戶上的大功率排氣扇，全部開始介入工作，但車間內，還是有著悶熱，以及，油漆味。

一部分技術人員，此時跟李書記一樣，好奇的蹲在這邊，觀摩著下二代車載火炮的雛形，一邊進行著討論。

賈師傅則是看著角落裡，那一堆電池，琢磨著在車輛底盤的哪個位置安裝，才更合適，可以想象，車身的可用空間，在各種電氣化設備的加持下，會越來越狹小。

隨著高功率電流的輸入，電動機運行的聲音也是越發的暴躁。

固定在地麵上的炮管，旋轉的速度也是越發快了一些，就如同下一代車載火炮的雛形，隨著各部門精乾人員的加持，研發進展注定也將越來越快。

一旁抓著腦門上的頭發，看著這一幕的靳開來，越看越是發怵，特彆是炮身上的各種管線，合閘，拉閘時的電火花，對於他這個樸實的農村漢子來說，這些無異於是現代化的魔法。

機械操控，通過齒輪係統物理驅動，勉強還能搞懂一些原理，下一代電氣化操控，對他的知識儲備來說，更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有什麼感覺？”

抱著胳膊的李峰，看著電力驅動下旋轉的火炮，胳膊肘杵了杵靳開來，語氣平和向著這個漢子詢問道。

“我的娘嘞，感覺，後頭，學起來，得更難了？”

麵對廠長的詢問，靳開來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咋舌。

機械的還沒完全琢磨明白，下一代的研發，眼看著已經有了初步的進展，等於，現在在廠裡學到的知識，去了炮校，又落後了。

“但這是發展趨勢，人員的手動操作，速度再快，也比不上低功率輸入的電機，炮兵本身是個技術兵種，文化水平的技術較高，你自己選的麼，不想被技術所淘汰，就得跟上技術進步的步伐~！”

李峰撓了撓下頜的胡茬，臉上帶著些揶揄的笑容，看了一眼身軀壯碩的靳開來。

誰讓你好好的步兵不當，非得去炮兵試試水，現在知道，跨兵種的水，到底有說深了。

“李廠長，您可就彆說了，原先看兄弟單位打炮，也沒那麼難，塞個炮彈進去，一拽繩子，就打出去了，感覺比打槍都簡單，現在看，這哪裡是一回事哦~！”

時間，最重要的是時間，對於靳開來來說，能在生產廠家多呆一天，他都能多學到一點，還能看到未來火炮的發展趨勢。

但他欠缺的就是時間，要去炮校報道，從頭開始學起，但課本上的知識，哪裡有廠家車間裡學的實在。

不懂的地方有技術員隨時可以請教，實物就在邊上，修車的時候，跟賈師傅鑽車底，看著他怎麼乾，怎麼來就行了，步兵改炮兵的過程很難，痛並快樂著，但至少快樂。

去了炮校，這種到處可以試，到處可以摸，到處可以問的生涯，就得斷舍離了。

至少，車載火炮，就這一門，學校肯定不舍得拆，哪像紅星廠這個生產廠家，是不是大卸八塊，針對某個地方，和火炮的生產廠家，研究著未來可以改進的地方。

就這倆月，在車間內，他是不恥下問的小學生，到了南邊的炮校，真說起車載火炮，他靳開來就得成為一個技術大拿了。

“炮兵的現代化改革，即將拉開序幕，躺著吃老本，那是過去式，你得充分領悟到，這份改革背後，所代表著什麼。”

“你是兵的時候，可以當拉繩子的，也可以當塞炮彈的，但軍校出來，身份就不同了，是軍官，是基層部隊的指戰員，要會的更多，要一專多能~！”

“更要預料到，這個過程中，想要順利鋪展推進改革，需要麵臨攻克的難關。技術問題，有我們廠，有這些勤勤懇懇的師傅們，但戰術問題，如何排兵布陣，如何以最小的傷亡，造成最大的殺傷，是你該考慮的~！”

靳開來的身材十分壯碩，跟鐵塔一般，不說彆的，肩膀就非常寬厚，一看就是能抗能打的好兵，碰巧，李峰是個喜歡給人肩膀加擔子的廠長。

“啊~？”

這對於靳開來來說，這個話題，未免有些更深入了，他現在還沒有學習炮兵指揮，在廠裡光接觸火炮了，就這也沒學習完善呢，沒想到又一個大活來了。

李峰朝他慫了慫肩膀，表情那叫一個嚴肅啊，目光中透露出的，那叫一個我看好你啊，你肩負著紅星廠車載火炮未來的期望。

“炮校也是學校的一種哦~，不是說進去就肯定能畢業的哦~，想要畢業，就得拿出論文來哦~，論文還得參與評審的哦~，評審不是過家家，得有真才實學~！”

“車載火炮呢，是新產品，但關於它的新戰術，還是個空白，這炮可不是白送給你們學校的，你有幾年時間，可以思考，結合自己在炮校的學習，我希望，你能拿出一份，令我滿意的論文~！”

“要說說戰略上，那這份作業布置的未免有些太宏大，有些顯得不近人情，戰術上，就很貼合實際，你未來的畢業論文，內容就限製在車載火炮~！”

李峰的腦袋上，仿佛長出了兩個小犄角，臉上的笑容也略微有些邪惡，懵懂無知的靳開來，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張蜘蛛網給網住了，透不過氣來，無論怎麼掙紮，都越來越緊。

“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你不喜歡人情世故，那就從技術，戰術這塊入手，拿出點實在的東西，人家搞人情世故，你就搞新裝備，等你畢業的時候，差不多是大規模列裝的時候，嘖嘖~！”

“想象，大規模列裝，你的專業性，一點點體現出來，可是會比那些隻會研究人的，有著更大的進步空間~？”

李廠長循循善誘的聲音，仿佛惡魔在低語，在誘惑，學習的過程就像爬坡，離開了自己的舒適區，現在的靳開來深有體會，但他完全沒李峰想的那麼深入。

什麼進步不進步，他隻當自己還是個學生，但這位李廠長，仿佛已經開始幫他規劃起了，畢業後的未來。

“李廠長，看您說的，進步不進步，我就是一個小兵，不過，如果真有論文，這塊，我肯定按您說的來，畢竟，我炮兵入門，還是從這裡開始的~！”

看著逐漸空曠下來的車間，靳開來還是有些唏噓，是紅星廠幫他推開了炮兵世界的大門，甚至比炮校的同學，還要先接觸到這門先進火炮，李廠長提出的要求，對他來說，除了難了點，還是很貼合的。

這也是靳開來第一次知道，畢業還得寫論文，寫就寫嘛，幾年學習時間，他不相信，連這個都完成不了，那他也沒臉麵對廠裡這些老師傅們的悉心教導。

“舊式牽引火炮，終將會被這些所替代，你的未來，在車載火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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