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動手，動手~！”

審訊室隔壁的房門被推開。

李峰把借的道具，大衣，羊氈帽都扔了進去，直接朝著沈處長和薛處長揮了揮手。

什麼魯茨·馮·許德林，什麼彼得·迪卡特，隻要把名字摳出來，這邊就能雙管齊下。

“好家夥，有兩下子，兩個名字正在查~！”

沈心念朝看著進來的李峰，忍不住摘下半邊耳機，朝他豎了豎大拇指。

雖然，他跟李峰已經很熟悉了，但這次的審訊過程無疑帶來一些小小的震撼。

太醇熟了，這種手法，好像就是專程為裡頭的那個老外量身打造的，以語言的藝術，攜雷霆萬鈞之勢，捅破心理防線。

“李峰同誌，你的審訊手法，比我們都來的熟~！”

薛處長也摘下了耳機，開了個小玩笑。

相比起來，第一次和李峰打配合的他，也不得不佩服，在粵州站還口口聲聲自己享受外交保護的瓦特，看到報紙瞬間就慫了。

一件件刑具搬上去，給人極大的心理暗示，壓力也上升到最高閾值，這種方式，兩個人能看懂。

利用自身的輻射病，分化瓦解為唐寧街為他們組織繼續賣命的意誌，這種挑撥離間，兩人也能看得懂。

最後打出的那一張媽媽牌，他們是真看不懂了，畢竟，從國內的視角來看，為了還在倫敦生活的母親，就更應該愈發反抗才對。

怎麼到了外國人身上，一說媽媽愛你，怎麼就一骨碌全竹筒倒豆子了。

“你們那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給我看，就是過時的，至少不能套在老外身上~！”

“老外可不相信什麼，為國捐軀，死的光榮，還享受烈士榮譽，特麼資本主義不興這一套~！”

“他們其實是最惜命的，骨子裡極度自私的，沒有國家情懷，隻有家庭情懷，觀念跟我們壓根不同，小家比大家更重要，母親也比國家更重要~！”

李峰咕咚咕咚喝著水，說的那叫一個手舞足蹈，從最開始的靶場槍斃演戲，那都是前期鋪墊，喚醒內心深處絕望。

再拋出家庭，誒~，老外還真就吃這一套。

在國外，一句你媽媽不愛你，你在家裡是多餘的，比任何罵人的臟話效果來的更好。

心理本身脆弱的老外，能直接淚奔。

承受能力略強一點的，會拉著家人過來，使出混身解數拚命向你證明，他的家人是愛他的。

酗酒，磕藥，離異，家暴，等等西方特有的社會現象，一句話就能激活過去老外的痛苦記憶，繼而引發焦慮、抑鬱。

“牛批，不愧是出過國的~！”

沈心念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得，李老師又給他們上了一堂課。

“當然，主要還是針對他這樣的年輕人，年齡大的老幫菜不行，不是吹牛逼，他在飛機上，敢和我閨女打招呼，我就能判斷出，他是一個家庭觀念很重的人。”

“這叫，對症下猛藥~！”

……

會議室裡，煙霧繚繞。

“魯茨·馮·許德林，男，43歲，德裔英國人~！”

“1964年，我國向英德聯合運營的VG公司，引進了一套價值220萬英鎊（約兩千萬）的民用化工設備，由於當時我們的工業基礎薄弱，在引進設備後，還需要配備專業的設備調試人員，喬治·瓦特就是以化工設備方麵的專家身份來到中國。”

“魯茨·馮·許德林，他也是跟著外國公司來到我們蘭城的化工設備技術人員，而且還是外國專家組的組長。”

已經飛往蘭州的聯合調查組成員，在拿到審訊得到的兩個名字後，迅速的把許德林相關的資料發到了京城。

“我看呐，這不光是專家組的組長，搞了半天，請來的還是情報組的組長，這個金絲雀，就是他養著咯~！”

審訊小組的人員，沈心念拿著資料，看著上麵的照片，臉色異常難看，主要是，來的時間太長了，海關的出入記錄顯示，來來回回都好些趟了。

蘭城這麼重要的地方，金絲雀就這麼不打招呼就入駐了，在眼皮子底下，從事間諜活動，長達三年，彆說是臉，多少重要情報，通過他傳遞出去了。

形勢嚴峻呐，調查部的人員，也沒想到，兩隻老鼠，愣是快把蘭城鑽穿了。

猛吸了一大口的香煙，喬治·瓦特被李峰機場攔截，不得不抓，但上到這樣一位涉外專家組組長的抓捕，就不是李峰揮揮手就可以的。

“彼得·迪卡特的資料，他又是什麼身份？”

“他在包頭，65年，包頭銅廠引進的冶煉設備，他也是英國方麵的專家~！”

“哐當~！”

“我淦嫩娘哦，確定在包頭？”

薛處長的反應比沈處長來的大多了，一拳頭砸在了會議桌上，眼珠子都瞪圓了，感情，這金絲雀還飛出了蘭城，在包頭都“下蛋”了。

404廠所在的蘭城，對於國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那是生產原子彈的。

這特麼包頭那邊重要性絲毫不低，不光有國內數一數二的炮廠，還是重型機械廠落戶地，部隊裝配的坦克，裝甲車，大部門可都是那邊生產的。

“包藏禍心哦，這些不列顛人，外彙買他們的東西，給他們送錢花不說，還特麼敢往裡邊摻沙子，天大的膽子~！”

想想都讓人脊背發涼，這還是目前已知的，僅僅是從喬治·瓦特口中挖出來的兩個人員，關鍵最近幾年，這樣規模引進的機械設備廠，並不少。

就比如，川汽車製造廠引進的摩洛哥（法蘭西）的越野卡車生產設備。

石景山鋼鐵鋼，也從法蘭西引進的鋼鐵冶煉設備，多多少少都會有專家組過來親自幫忙調試。

這工作量對於調查部的人員來說，就太大了，而且，過於分散一想到這些可以根據工作需要，隨意進出的老外，一個個都傻眼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不用這麼悲觀~！”

在眾人都沉默不語的時候，李峰雙手合十，趴在了桌子上，把負麵的悲觀情緒進行疏導，順帶給大家鼓鼓勁。

“目前我們已經確定的這兩人，肯定要進行抓捕，並且仔細核查，如果確定有問題，是潛伏下來的間諜，進入我國的目的是為了非法獲取情報，就按照境外間諜的程序來，他就是專家組組長，在我國犯了法，那也不能讓他跑了，我們負責的，就是把證據找到~！”

“如何審判，是法院的事情，如何打嘴炮，是外交方麵的事情，我們執法部門要做的，就是確定他，是不是境外間諜，並且拿到證據~！”

“我知道，因為都是境外人員，大家心裡有濾鏡，擔心外交方麵的問題，但不可能所有境外公司派來的支援建設的所有人員，都是間諜，那就顯得不講客觀事實了~！”

會議室內的眾人，逐漸抬起頭，目光看向了李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麵色不再像剛才那般難看。

“國與國之間的友誼，跟我們有關係，但關係不大，你都往我家派間諜來了，還講什麼友誼，上去就抽他大耳光子就行了，我們的作用就是幫外交.部門，抽耳光的時候抽的更響亮一點~！”

“就拿喬治·瓦特來看，他的專業方麵能力，無疑是欠缺的，之前，他就是個倫敦街道上的小片警，他懂什麼化學，懂什麼機械~！”

“這不就好甄彆了嘛，我就問，坐在屋裡的這些同誌，你們有幾個懂這些的？”

“元素周期表知道麼？”

“氫氦鋰鈹後麵跟著的是什麼，你們又有幾個知道？”

“老外也特麼不是天才，有得會間諜方麵的專業知識，有得會化學、機械這種要求較高的專業知識，兩者都會，他當什麼間諜，這不就大大降低了我們的甄彆工作的難度~！”

“說得好~！”

李峰的發言，無疑讓會議室內的眾人，重新拾回了信心，沈心念桌子一拍，仿佛醍醐灌頂，立馬來了精神。

大家都被那些入境專家的人數給嚇到了，如果全都控製起來，進行一一甄彆，彆說上級不可能同意，外交，工業等部門也不可能同意。

“第一，這兩個人，必須立刻抓捕，不能耽擱，我們決定不了，就交給鄭站長往上進行上報，調查組不還在那邊麼，我的建議是先斬後奏，抓了再說，免得耽擱了，證據被銷毀~！”

“第二，那就涉及到大的範圍了，我就是乾廠長的，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這東西裝不出來，這些專家，是真是假，他的日常工作表現，所在的廠，能不知道麼，真假美猴王，假的也扛不住三昧真火，讓引進設備人員的主管部門對他們進行集中技術考核，大致過一遍，就能篩出來渾水摸魚的~！”

“第三，我們一旦開始進行抓捕，就比如這個金絲雀，剩下兩個裡麵肯定會牽連其他入境的間諜人員，毫無意外，人數上去了，不列顛那邊肯定扛不住，打嘴炮麼，丟臉的事，他們自詡紳士的又怎麼會承認呢，肯定還會反朝我們潑臟水，造成我們被動的局麵~！”

“如果可以，我建議調查部這邊，聯係蘇聯方麵，既然是西方間諜，那在來我們這裡之前，肯定也派去過其他社會陣營，沒誰喜歡家裡進賊的，反西方間諜這一塊，我們目的勉強可以說相同的~！”

“小辮子揪住了，那就一塊上，痛打落水狗，一個人打嘴炮哪有一群人打嘴炮來的強，至少把這起間諜案在國際上釘死，不能影響我國在國際上的名譽，讓不列顛的那些紳士老爺們，長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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