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七深吸口氣，反問道：“你說得還是人話嗎？”“冒犯你了，不好意思。”景宏宸嘴上這般說，臉上卻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風七後退一步，以她對景宏宸淺薄的了解來看，他定然已經在構劃自己用美人計的計劃了。“我覺得，術業有專攻，當初努爾古麗是用美人計讓你上當的，那她必然還能再對杜明故技重施，而且，她順手。”景宏宸蹙眉，到底忍不住為自己辯駁：“我不曾上當。”“嘴硬就不是上當了？”“我不曾上當，不過將計就計罷了。”風七挑眉，知曉哪怕繼續爭論也不會有高低之分，聳肩道：“好吧，將計就計，所以可否讓努爾古麗親自去，彆在這裡折騰我了？”“你知我在擔心什麼。”景宏宸沉了語氣，難得正經：“她若是靠不住，你我說不準都會死在杜明手中。”“你當真這麼沒本事？”風七表情意外：“能從叛軍中殺出，卻害怕一個逆賊？”“不過，我覺得努爾古麗確實被騙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她應當可以信得過。”景宏宸將信將疑地點頭。風七正準備感慨他終於想通了，卻沒想到他緊跟一句：“既然如此，不如你們同去？”風七：……次日，傍晚。街道兩側商鋪紛紛推至門前，在梁上懸掛燈籠彩帶。鼓聲由遠及近，五六個女子坐在花車之上，身著清涼，撫弄樂器。“漂亮，當真是漂亮！”“再漂亮也是白搭，進了杜府的姑娘，哪個不漂亮，又有哪個活著離開了？可惜她們年紀輕輕，就要為了一時富貴丟了命。”“竟還有這般說法？”路邊百姓摩挲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花車，繼續問道：“為何會丟了性命？莫非杜大人他有什麼怪癖？”“哪有什麼怪癖啊，無非就是膽小如鼠罷了，中原人都這般，害怕自己被尋仇，被暗殺，進去的姑娘都要翻來覆去地檢查好多次，聽說之前有姑娘因為這原因鬨得撞柱自儘，結果同行的姑娘無一幸免。”他滔滔不絕介紹之後，並未得到回應。轉身才發覺方才與自己搭話的人此時已經追著花車往前行進了。又是一個見色不要命的。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隨也追了上去。“還好嗎？”努爾古麗帶著薄薄的麵紗，遮不住精致的容顏，卻正好擋住了她唇的張張合合。本著能者多勞的原則。努爾古麗不僅要抱著豎箜篌彈奏，甚至還要唱上兩句，好讓風七對上口型。而眼見音樂到了尾聲，風七故意慢了幾步，退至努爾古麗身旁，壓低聲音關心對方。努爾古麗搖頭，聲音並未停歇。“落轎——”花車穩穩當當地停在杜府門前。 杜明根本看不上民間的舞女。在狄人入了儋州城後，花街柳巷中的女子已經多了許多良家子。她們是被狄人強行賣進去的，而罪魁禍首就是杜明本人。即便杜明對此心知肚明，卻仍舊眼高於頂，覺得青樓女子低人一等，是可隨意讓人玩弄之物。為表大方，進入杜府獻舞之人，要步入門前，至於來圍觀的百姓，隻要行徑不算太過分，杜大人都不會理會。而花車的高度，尋常女子定然是沒辦法跳下去的。百姓們覺得杜明是在造福他們，風七卻知曉，不過是杜明貪生怕死，試探的第一步罷了。不過，麵對高舉的無數雙手，風七當真有些糾結要不要就此下去。突然一雙手抓住了風七的腕。她略微垂眸，看到了景宏宸的眼睛。竟然跟來了。風七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似是舒心，又好像不止如此。“姑娘慢點。”風七頷首，溫順地將手搭在她的胳膊上，隨後小心翼翼地坐到他的肩頭，再由景宏宸將她安穩地放在地上。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出風七身懷絕技。“莫耽誤功夫了，都散了吧！”管家將一切情況都收入眼底，確定這批舞女沒人可疑後，出聲揮斥圍觀眾人離開。“後牆。”景宏宸臨幸之前，壓低聲音在風七耳畔低語。風七麵無表情地與他擦肩而過，隨著眾人一道進入了杜府當中。杜明的身邊根本不缺女人，她們進門之際，裡麵的**歌豔曲，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甚至頗有一副愈演愈烈的架勢。“杜大人，人已經帶來了，您瞧是否還滿意？”杜明吃著身側美人遞到嘴邊的葡萄，不屑地嗤笑道：“滿不滿意，跳了才知曉。”說罷，一柄純金打造的如意丟在了努爾古麗的腿上。她吃痛，柔弱地跪坐在地，故意掀起腿上薄紗，露出盈盈一握的白嫩小腿。專業的事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風七心中感慨。若是自己，隻怕已經抄著如意去給杜明開瓢了。“杜大人打傷了小女，小女可還怎麼給大人表演？”努爾古麗聲音又細又軟，宛若羽毛在胸口輕挑，使人心曠神怡。杜明是個俗人，而且還是個大俗之人。他不可控製地對努爾古麗著迷。“美人，上前來，可否願意日後跟在我身旁，我保你榮華富貴。”這麼輕易便上套了？看來果真是安穩的日子呆久了，腦子裡麵已經隻剩下了財與色。努爾古麗與風七交換了眼神，她還未站起身，風七便出言譏諷道：“唐姑娘是我們的領舞，若是大人要她過去，我們的舞可也是跳不成了。”“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努爾古麗瞪大了眸子，滿臉都是委屈的神色，“你是不是嫉妒我被大人看上了，在樓中你便頻頻爭搶我的生意，如今…如今竟然還…可大人看上誰，本就應當由大人來定，不是你我能乾預得的。”“你莫仗著自己長了張惹人憐愛的臉就在這裡搬弄是非，我何曾搶過你的生意，分明就是那些人自願照顧我生意的。”風七與努爾古麗的爭執並未惹得杜明不快，反倒是讓他逐漸興奮了起來。果真如同努爾古麗所言，男人太願意看女人為了自己而爭吵。好似隻有這樣，他們的人格魅力才不會被輕易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