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青兒怔愣片刻,竟搖了搖頭。她垂下腦袋,輕輕笑道:“我如今已經離不開這裡了。”“將軍帶回來的女人很多,也並非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地留在這裡,可隻要是想離開的姑娘,都……死得很慘。”“我雖然已經不會對將軍繼續付諸真心,可也不想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你……應當可以理解我的才是。”風七蹙眉,開口道:“曾經那些女人離不開,是因為自不量力,而且她們即便自不量力,也是在為自己爭取。”“你如今有我幫忙,隻需告訴我一件事,你願不願走?”青兒沒料到風七會這般說,好似猶豫了很久,最終竟堅定地點了頭。“願意。”“那便一切都好說了。”風七拍了拍青兒的手,壓低聲音道:“這段日子好好養身體,一個月之內,我會想辦法帶著你離開這裡。”“到時候,你隻需要將毒藥給我,便再不會有人知曉你的蹤跡。”風七頓了頓,忍痛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銀票。景宏宸沒有什麼彆的優點。無非就是財大氣粗。他錢袋子裡麵的銀票,可都是一千兩打頭的。雖說如今的世道,銀票總歸沒有銀子保值,可是一千兩隨便過一輩子,總歸也是夠用的。甚至還能拿出來銀子做點小生意來。風七將銀票扔到了青兒身上,彆過頭不再看銀票一眼。如今這個沒錢寸步難行的世道,真怕自己會衝動將銀票給拿回來。風七深吸口氣,繼續道:“銀子你拿著,足夠你過下半輩子了,依靠男人總歸不是長事,當是毒藥的報酬了。”青兒沉默了良久,方才將銀票收了起來。她沒等風七離開,便湊到了她的耳邊,小聲開口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將軍想要謀反的事情了?”風七頷首。青兒繼續道:“那你,是不是為了不讓將軍謀反而來?”“不全是。”青兒了然道:“其實,將軍並非表麵看上去那般光鮮亮麗,他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讓狄人不敢輕舉妄動而已,軍營當中,早就沒有剩下多少糧食了。”青兒的語氣似乎透著些許不舍。看來她確實對徐子堯付出了真心,如今所說,倒像是將風七當成了朝廷派來刺殺徐子堯之人了。不過,這樣也好。還方便自己套出更多消息。風七點頭,繼續道:“我瞧著將軍能納這麼多房小妾,怎麼也不像是日子快要過不下去的。”“外強中乾罷了。”青兒歎氣,“雖說將軍說是喜歡纖細的女子,其實不過是想要省上一些口糧罷了,我去找將軍的時候,曾經偷偷聽將軍提過,他已經,許多年不曾接收過朝廷派發下來的糧草了。”雖說已經有所預料,可真聽青兒這般說,風七倒是真的有些驚訝。 許多年沒有糧草?但仍舊在這裡撐了這麼多年。徐子堯究竟是靠什麼撐著?難道就是造反的心思嗎?可如今,新皇上位尚且不到一年的時間,糧食卻在老皇帝的時候便已經斷了。他不在最式微的時候攻入京城,反倒是選擇同秦宜年硬碰硬。莫非,他到底也是武國的將軍,不願對於自己忠心一輩子的國度揮刀相向嗎?風七如今一時之間摸不明白徐子堯的心思。她想,或許景宏宸會更了解一些才是。若是有機會,她便回去問問。“他沒有糧食,是靠什麼養著這麼多人的?”青兒搖頭道:“我不太清楚,但我常常看到百姓們送來一些東西,我想……或許是靠著百姓供養?”倒是與自己的猜想差不了太多。風七頷首道:“你今日同我說的話,全數忘了,若是有彆人提起,千萬不要亂說。”說罷,她便準備離開營帳。可還沒走出之際,風七到底不放心,又轉身補充一句:“我知道不能博得你的信任,但你所謂的那些好姐姐,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不要相信。”“若是無人可信,隻信你自己便是。”說罷,風七徹底離開了營帳,唯獨留下了青兒一個人愣神。次日一早。風七便站在軍營門前,等待著徐子堯的出現。結果等了許久,徐子堯也不曾現身。風七本以為徐子堯要爽約,正準備離開再多罵徐子堯兩句的時候,對方竟又突然出現。今日徐子堯隻穿了一身尋常的衣裳,沒有那身招搖撞騙的鎧甲,倒是顯得他年輕了兩歲。風七挑眉道:“將軍就知道,今日我帶你去的不是危險之處?”“昨日你同青兒說的所有話,都當本將軍不知道嗎?”風七愣了愣,心中有些意外。她以前隻覺得徐子堯剛愎自用,實在不是什麼聰慧之人。如今想來,在北境,他早就已經手眼通天。風七登時有些懊惱,昨日自己對青兒說得那些話,會不會因此害了青兒?“放心。”徐子堯似乎是看穿了風七心中所想,唇角微微勾起嘲諷的笑容。他開口道:“我又不是什麼殘暴之人,她確實失了孩子,我也對她失了興趣,若是她想離開,本將軍當然可以網開一麵。”說罷,徐子堯便湊到了風七麵前,戲謔地開口道:“不過,她究竟能不能活著離開,更重要的是,你今日的表現。”徐子堯的手指點在風七的胸口。“你很有趣,與本將軍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同,若是你表現得好,莫說是一個青兒,即便是再給你幾個,又有何妨?”風七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起來。徐子堯將自己當成是什麼了?一個會討好他的玩物嗎?風七實在不喜歡被對方用這種貶低的眼神看著,就好似她自己是什麼待價而沽的貨品一般。“將軍。”風七淡淡開口道:“若是你真有那種想法,我勸你趁早放棄,既然知道我同尋常女人不同,便該知道我從不會臣服於某個男人,即便是你也一樣。”“哦?本將軍雖然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人,卻見過許多寧折不彎的文人,你猜怎麼著,他們麵對生死與金錢時,像狗一樣在我麵前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