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七剛進門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她退出去又進了一遍,卻看到徐子堯仍舊坐在位置上。為什麼徐子堯會在這裡?徐子堯看著她進進出出,無奈道:“風七,彆瞧了。”“你如今不是應該在北境嗎,為什麼會來汴州?”汴州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誠然,周世安帶人來幫忙的時候,會同徐子堯打招呼,可是北境的統領,又豈是隨意離開的人?哪怕是當初他鐵了心去京城當中找繼位者,也是有自己在北境給他看著。如今……他不會是因為為了見他們一麵,將北境的事情全權交給秦副將了吧?那隻怕秦副將如今都要罵娘了。徐子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景宏宸,隨後道:“坐下說吧,此事茲事體大,不可被外人聽去,我不知道你的人是否靠譜,這裡都有我的人看守。”“你一早就來了?”風七驚訝,聽他這意思,隻怕是他同周世安一起來的。徐子堯點點頭,算是承認。景宏宸帶著風七坐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沉聲道:“你來找我,是有大事,關於天下之主的大事。”“是。”“你想造反?”徐子堯卻是搖頭:“雖然人人都想要去那個位置上瞧一瞧,可我應該是個例外才對。”“這話怎說?”“之前你夫人便告訴過我了,這天下之主難做,我不會是這塊材料,遇到你之後,更是堅定了我這個想法。”“我已經答應你了,會選擇一個皇帝效忠。隻是這個人,不會是秦宜年。”景宏宸盯著麵前的酒杯,輕笑道:“那會是誰?”“或許是你。”四下皆靜。徐子堯的聲音繼續響起:“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所以我必須來見你一麵,問清楚你的意思。”“我們在為秦宜年做事。”風七見景宏宸麵色不好,便替他說道:“不過,也算是事出有因。”“替秦宜年做事沒什麼不好的。”徐子堯搖頭道:“隻是我放不下而已,並非有責怪你們的意思,我來找你們問,是因為……秦宜年死了。”“什麼?!”景宏宸與風七都不曾預料到這種情況。二人一並看向了徐子堯,對方麵色嚴肅,不像是作假。他們又轉頭看向一旁的周世安,對方略微歎了口氣,算是肯定。秦宜年死了?如此突然,他們半點準備都沒有做。而且,為何他們前腳離去,後腳便會出了事,究竟是誰動手了?“看你們的表情也知道你們對此一無所知。”徐子堯歎口氣,解釋道:“我也是三天前得到的消息,是京城中的探子給我的信。”“我的探子……”景宏宸思索一陣,想起自己離開之前,確實沒有特殊交代,隻讓他們注意了薑家,卻忘了秦宜年那邊才是重中之重。 徐子堯開口道:“你的探子應該不是失誤了。”“那是……”“秦宜年的死訊,並未發出。”徐子堯麵色嚴肅道:“換而言之,全天下沒有多少人知曉秦宜年死了,若真是說有人知道,也是在京城當中,掌管著權利的那幫人。”“他們……”“他們如今的處境恐怕也不會太好,急著找一位繼承人,我想來想去,你會是最好的人選。”徐子堯歎了口氣,繼續道:“可是,我不清楚你究竟想不想做皇帝,又想不想做他們手中的皇帝。”“況且……這隻是我得到的消息而已,萬一消息有誤,他們並不是需要一個皇帝,隻是需要一個替罪羊呢?”“你仍舊會是最好的人選,前朝忠臣,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終為武國報仇,弑君明誌。”周世安淡淡地開口道:“我擔心他們會用此話將一切的罪責全數推到你的頭上。”“讓他們來試試。”景宏宸冷冷笑道:“若是他們當真如此,我會將他們的腦袋一一斬去,讓他們清楚什麼叫做為武國報仇。”“話是如此。”徐子堯打斷了景宏宸的話,仍舊帶著擔憂道:“可是你我都不在京城之中,也不知如今京城中的局勢究竟如何,是什麼人在其中掌權,你覺得…該不該直接大軍壓境,讓他們將這個位置讓出來?”“你有多少人馬?”景宏宸突然的詢問,讓徐子堯皺了皺眉,隨後不情不願地吐出一個數字。景宏宸聞言便笑了起來,無奈道:“就這點人還想要同人家鬥,咱們是去送死的嗎?”“照你這麼說,京城當中的兵馬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多?!”徐子堯麵露驚訝神色,他先前確實不曾想到秦宜年手下會如此鬆散,會讓那些妄圖篡位之人手握重權。“嗯,絕大多數的兵力在陳伯山手上,他的態度,對我們而言格外重要,若是他也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那……”那葉西就沒有什麼勝算可言了。景宏宸呢將這話說出。葉西……姓葉,在秦宜年還沒開始謀反之際便已經遇見了,聽聞他是主動去尋了亂軍的窩點,隨後自願加入亂軍的。會是自己的錯覺嗎?景宏宸的神色愈發沉了下來,葉西與葉平仁有沒有關係,這比葉西本人如今的狀態更讓景宏宸在意。“你在想什麼?”風七適時打斷了景宏宸的思考,她正色道:“我們是要回京城的。”“你怎麼就那般執拗!”徐子堯恨鐵不成鋼道:“就算那陳伯山當真是手握兵權,但是京城當中能養多少人,咱們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說不準還能給他們殺得片甲不留呢!”“不成。”風七搖搖頭開口:“京城當中,還有許多薑家的親戚們,若是我們直接反了,他們也就沒命了。”她轉頭盯著景宏宸,認真道:“你方才,應該也是在想這個吧?”風七有意為景宏宸解圍,若是景宏宸再不領情,便顯得太過呆滯了。他點了點頭,歎氣道:“是,那幫親戚雖說不上什麼好人,可是從未作惡。況且,你的消息來源未必準確,秦宜年究竟是死是活,尚且需要回京確定之後再做決定。”“至於你們……”景宏宸突然覺得,或許宋三爺當初所說,也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