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曾經曆過那場浩劫和廝殺,對裴家人的記恨尚可以控製,可連娘子,她真真正正經曆過滅門慘案,又迫不得已改頭換麵為生,又是如何忍受的為帝後縫製大婚的喜袍。那時,她當是帶著怎樣的心思呢?“嫿嫿。”連娘子走進來,顧錦嫿已經回過神,她偏頭看她,“姑姑,你來了。”連娘子有片刻失神,玉貌花容,朱唇粉麵,因著病了幾日,小臉瘦的巴掌大,眉宇間生出一股愁容,叫人好不憐惜。“今日入宮,我來看看你準備如何。”連娘子走過去。顧錦嫿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姑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連娘子笑了笑,“沒有,姑姑隻是感慨我們嫿嫿出落得這麼漂亮了。”“姑姑慣會取笑我。”顧錦嫿淡淡一笑,隻是眉眼間的笑意卻不似從前那般了。“今日入宮,我得先去看看皇後娘娘。”顧錦嫿想起此事說道。連娘子聞言點頭,“她也是個苦命的,走上這條命便沒得選,好在這兩年後宮也還算相安無事,皇上的那點子怨氣沒有波及到她身上也還算好,當年我們這群人中,怕是也就她能有個善終。”聽到善終倆字,顧錦嫿心中陡然一緊,“姑姑,休要說喪氣話。”她本是想跟連娘子說皇後娘娘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這群人,皇上哪裡會漏掉任何一個呢,更何況還是被自己的枕邊人背叛。皇上既然猜到了她就是當年欽天監所說的霸星,也不是沒有可能查到皇後娘娘的頭上去,若是連皇後娘娘都是被她連累,那她罪過可就大了。想起此事,心中便如同刀攪著一樣,痛得喘不上氣來。連娘子瞧著她臉色不好看,連忙倒來茶水,“嫿嫿,又難受了?你若是不願意聽,姑姑以後不說便是了。”顧錦嫿吃力地衝著連娘子笑了笑,雪一般的臉頰,像是要碎掉了似的。“姑姑,從今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日後的事情,總是說不準的,若命中注定便是如此,坦然接受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北秦使臣是夜裡趕到的京城,進城後便被安排在了西郊行宮。那背靠熙春山,是個避暑的好地方,算是個實打實的皇宮,以往北秦使臣來了都是住在驛站,今年卻十分看重,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讓裴君澤都忌憚幾分的北秦攝政王來了。“姑姑,你見過北秦攝政王嗎?他何種模樣?”顧錦嫿未跟他打過照麵,他與裴君澤之間算是王不見王,隻不過一個手段乾淨,一個手段低劣。她時常覺得,這兩人就像是一個人,裴君澤是人性最好的一麵,而北秦攝政王則是代表人性不能被人發現的一麵。又想起了裴君澤,顧錦嫿強裝鎮定,故作鎮定地看著連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