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交代了手下人去。”裴君澤漫不經心地將手上看著的書放下,顧錦嫿往那瞥了一眼,發現他拿著的正是她這段日子無聊的時候翻看的那本醫書。想著有些日子沒有見丹生子了,便道,“咱們今日去望春樓吧。”“找丹生子?”裴君澤問。顧錦嫿嗯了聲,“正好叫他給你看一下身子。”“你不是也會醫術。”裴君澤道。顧錦嫿嗬了一聲,“我和丹生子能一樣嗎。”“連他都說青出於藍勝於藍,為何對自己如此不自信。”裴君澤笑看了顧錦嫿一眼,“回來之後你昏睡的那幾日,他一直住在武侯府,你昏睡不醒時,你外祖母嚇壞了,還勒令他每日都要來為你檢查身子,他嫌麻煩,索性就叫人在這兒給他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那我醒來時他就走了?”顧錦嫿問道。裴君澤點點頭,“他說武侯府住著不如望春樓自在,你醒之前就提早走了。”“我的身子無礙,但是你的我還是不放心。”顧錦嫿最後還是軟磨硬泡拉著裴君澤一同出了府。坐上武侯府的馬車,隱約之間聽見了遠處鑼鼓喧天的聲音。顧錦嫿伸手撩開簾幕,趴在窗邊看向外麵,隔著遠遠的便看見一條官兵開道的隊伍正朝著這邊駛來。顧錦嫿放下簾幕,臉色有些難看,“這回真叫宋承望給裝到了,估計顧青玉這會兒的笑得合不攏嘴。”“宋家今日大擺宴席,流水席要開個三天三夜,想不想去湊個熱鬨?”裴君澤笑問。顧錦嫿先是皺眉,而後又道,“顧青玉恐怕不樂意見我。”“宋府給我遞了帖子。”裴君澤道。“你想讓我隨你一同過去?”顧錦嫿稍有些驚訝。裴君澤嗯了聲,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我同你一起在地牢裡被關了幾日,如今你莫要再想與我撇開關係了,咱們兩人也算是共患難的生死之交,就算是一同出席宴席又何妨。”“彆胡鬨,皇上如今正盯著你我,我若是在光明正大陪你一同出席,皇上豈不是該算計你了?”顧錦嫿小聲嘟囔了一句,“我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本就懷疑我,他做賊心虛又一直忌憚你,若是我們兩人湊到一起去,他怕是得連夜磨刀了。”“怕了?”裴君澤笑問。“誰害怕了。”顧錦嫿睨了他一眼,“我隻是擔心會連累你。”“話不能這樣講,哪怕沒有你,他同樣對我不放心。”裴君澤看著顧錦嫿,輕柔的語氣撫平了她心底的擔心。“咱們兩個,天生一對!”顧錦嫿笑了聲。馬車巧妙地路過了宋府門口。敲鑼打鼓的聲音震耳欲聾,顧錦嫿小聲嘀咕了句,“咱們不該走這條路啊。”“你不是喜歡湊熱鬨,看看。”裴君澤替她掀開了簾幕。 像是故意叫彆人瞧見似的,顧錦嫿此刻正窩在他懷裡,探個頭出去,正好跟宋府門前站著的幾個人打了個照麵。顧青玉站在宋青山的身旁,一旁跟著的是許久未曾出現的宋錦心,而宋青山的另一側則站著宋尚書,和宋家二房的人。還有一位許久未曾見麵的宋息川,顧錦嫿收回視線,重新坐進了馬車。顧青玉見了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起來。這個時候誰心虛,一眼便看得出來。“據說,上次宋息川興致勃勃跟著太子南下,卻在臨走之時突然取消了此次南下之行。”顧錦嫿道。裴君澤點頭,“不是臨時取消,南下之行本來就是一個幌子。”“什麼意思?”顧錦嫿不解。“太子無意南下,隻是打算借著這次的功夫把宋承望給送過去,卻不曾想你跟宋承望退婚一事,打亂了他的計劃,所以宋承望便被派去了清河縣,表麵上看,像是做錯了事情受了罰,可實際上,卻正中太子的意。”“難怪呢。”顧錦嫿想起有一陣子,太子處處算計她。還有那日,府上突然送來的一封意味不明的書信。她此刻更加懷疑,太子是故意的。馬車到瞭望春樓樓下,便緩緩停了下來。顧錦嫿止住嘴,跟在裴君澤身後走了下去。街上人都趕去湊熱鬨了,兩人從馬車上走下來,倒是無人看見。顧錦嫿輕車熟路地上了木梯,那機關早已成了擺設一樣。進了丹生子的小院,隔著遠遠的便聞見了一股酒香味。顧錦嫿驚訝地回頭看裴君澤,“你又給這老頭送梅子酒了?”“沒辦法,為了讓他安心給你療傷,總得好好賄賂賄賂才行。”“送了幾壇?”顧錦嫿正打梅子酒的主意。丹生子的聲音便從前廳裡傳了出來,“臭丫頭,一過來就打我酒的主意。”顧錦嫿哼笑著走過去,丹生子由下至上打量著她,“麵色紅潤,步態輕飄,看樣子這些日子恢複的不錯。”“確實不錯,躺在**睡了好幾日,有病也給睡跑了。”丹生子笑看了她一眼,又往裴君澤的方向看了一眼,“你這丫頭命大,運氣也好,這二者但凡是缺了一樣,你可就活不下來了。”“說的有道理。”顧錦嫿在這件事情上頭一次沒有反駁丹生子。那日發生的事情,運氣和福氣缺一不可。倘若沒有燕南潯給她的玉哨,倘若裴君澤沒有奮不顧身去救她,倘若太液池底下沒有刻護心功法,那她可能真就因為化骨綿掌交代在那底下了。“師父,化骨綿掌是什麼邪功?”顧錦嫿問道。顧錦嫿頭一次叫他師父,丹生子有些驚訝,笑嗬嗬地應了一聲,伸手指指椅子,示意兩人坐下來。顧錦嫿看見他的動作,也不客氣,拉著裴君澤走過去坐下。丹生子繼續說道,“這化骨綿掌出自江湖一位老道的手,不過那老道如今已經死了,化骨綿掌也都傳給了他幾個徒弟,此邪功修煉起來極其艱難,並且耗費心血,一般人熬不下來能夠徹底修煉完成的,幾乎是萬裡挑一。”“沈念慈真是藏得夠深的。”她此前的確懷疑沈念慈,卻從未想過她一個看似柔弱的姑娘,竟然修煉如此邪惡的武功。“為什麼化骨綿掌可以打散了我體內鬱結的天罡經?”顧錦嫿百般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