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鞭炮聲響徹了紅星廠的廠區，成品庫改裝的組裝車間大門，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向兩邊滑開，廠高層領導們身姿筆挺，職工們則滿懷期待，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那扇緩緩開啟的大門上。

首輛122毫米車載加榴炮，猶如蟄伏許久後蘇醒的鋼鐵巨獸，從敞開的大門徐徐駛出。

透過前擋風玻璃，能清晰瞧見駕駛員賈海傑的麵容，緊張與興奮交織，他的雙手微微顫抖，卻又緊緊握著方向盤，眼神中滿是即將見證曆史性時刻的激動。

廠裡前些日子那些令人費解的舉動，諸如大批卡車底盤的送達，眾多大炮的運來，此刻終於在全廠職工麵前揭開了神秘麵紗。

如今，運輸科門口停車場上曾堆積如山的卡車底盤已不見蹤影，它們全都有序地進入了組裝車間。

就連路邊停放的那些，比綠化樹木還密集的炮管，也都被精心組裝，搖身一變成為眼前這威力十足的產物。

前來觀摩首輛列裝卡車炮下線的職工們如潮水般湧來，將警戒線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仰頭望著車身上那威風凜凜的大炮，眼神中滿是震撼與好奇。

“怎麼這卡車身上，還能裝炮呢？”

人群中，一位職工忍不住喃喃自語，他的腦袋仿佛被點燃了一團火，思緒如亂麻般糾結。

雖然軋鋼廠變成紅星廠，轉隸為軍工廠已經快一年了，但心裡多少還有些難以接受，廠裡，已經可以生產這麼龐大的鋼鐵巨獸了。

“這坦克車上不也有炮麼，往卡車上裝一門，其實也沒啥太稀奇的，不過是把卡車從拉貨的用途，變成馱著炮到處跑罷了。”

旁邊，一位加工經驗稍豐富些的工人嘗試著解釋，在中高級工眼裡，這事兒很簡單，可以說有手就行，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依舊緊緊鎖在那輛卡車上，眼中的驚歎絲毫不減。

工人們三五成群，眼睛瞪得如同銅鈴，死死盯著這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產物。

對於男同誌們而言，卡車上裝載一門大炮的新奇感，瞬間將吸引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尤其是運輸科的老司機們，他們看著駕駛室裡操控方向盤的賈海傑，眼神中滿是羨慕與嫉妒，嘴裡碎碎念著，離得近的能聽清，是在罵娘。

“苟曰的賈海傑，便宜這孫子了，要是給老子上，比他開的還好~！”

話語間酸溜溜的，眼珠子都有些通紅，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賈海傑拽下來，自己坐進駕駛座，好好體驗一番駕馭這鋼鐵猛獸的感覺。

“我說這成品庫裡的東西，怎麼都挪到我們那邊去了，原來是要把這裡清出來，專門搞這些啊！”

一些職工踮起腳尖，努力朝敞開的車間大門內張望，試圖窺探其中的奧秘。

他們隱約看到了組裝線的一角，一排排越野卡車排列有序。

靠近車間大門的，是已經組裝完畢、威風凜凜的成品，炮口在車身上左右轉動，駐鋤隨著液壓杆的調試，不斷伸出收回。

再往裡麵，天花板上的天車忙碌地在車間內前後穿梭著，焊接時濺起的火花如煙火般奪目，照亮了整個車間，也點燃了在場職工們心中對新技術、新產品的無限期待。

來自蘇南太湖之畔梅園的接裝炮兵指戰員們，曆經數千裡的奔波趕赴京城，一路的舟車勞頓在看到新式卡車炮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他們眼中滿是驚豔與期待，互相交流著，眼中閃爍著對未來駕馭新式火炮的憧憬。

“這一趟來得值，這裝備值啊，就衝這裝備，開回去老彭他們眼睛都得看直了。”

一位年輕的指戰員，也顧不上紀律了，激動跟戰友低聲說道，身旁的戰友紛紛點頭讚同，一旁的紅星廠領導們，聽到部隊官兵的話，更是當成了讚許，胸口挺的比剛才更高了。

炮九師的炮兵骨乾們，雖然駐地在太湖之畔，但常年實彈射擊可是大西北，茫茫戈壁灘摸爬滾打，對火炮有著深厚的感情與專業的理解。

以往每年三月，他們都會踏上西行的列車奔赴駐訓場地，可這一次，這一批，列車轉道向北，將他們帶到了紅星廠。

此刻，他們站在卡車炮前，目光專注而熾熱。

“啪～啪～啪～啪～！”

炮九師的指戰員們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他們的掌聲不同於普通職工的歡呼，更多了幾分專業的審視與認可。

待看到廠房領導李峰邊鼓掌邊做出邀請上前查看的手勢，獲得自家首長批準後，這才迫不及待的上前，湊近了這麼首輛下線的卡車炮。

細細觀察車身上的炮管，手指輕輕撫過炮座，感受著那光滑的質感，眼淚都快從嘴角流淌出來了，估摸著腦海中已經開始模擬火炮發射時的震撼場景。

對於方向機，他們反複查看轉動的流暢度，討論著其精準度對射擊的影響，常年累月打炮，對於這兩者結合後的重要部件，瞄一眼，就大致知道是乾什麼用的。

液壓支撐結構也沒能逃過這批炮兵骨乾的目光，幾人圍在一起，小聲交流著這一設計，在不同地形下的穩定性。

還有那彈藥存放筒，他們打開又關上，哪怕裡麵還沒有塞進去任何炮彈，但不耽擱他們模擬著射擊時的彈藥補給效率。

相比於隻是看熱鬨的廠職工群體，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對專業裝備的熱愛與對戰鬥力提升的渴望，仿佛已經看到了新裝備在未來戰場上大展神威的畫麵。

“唉，這要都交給你們呐，我在205師那邊，就不好交代咯～！”

李峰看著戰士們興奮的在新式卡車炮上爬上爬下，一臉苦笑地對著炮九師的參謀長說道。

他的眼神裡滿是無奈，微微搖頭，似乎想把這棘手的難題一並甩出去。

原本，這批122毫米加榴卡車炮是計劃交付給205師師屬炮兵團的裝備。

畢竟在前期，紅星廠與205師有著密切的合作，師屬炮兵團在卡車炮項目上也投入了不少精力，對相關技術也相當熟悉。

可誰能想到，炮九師不知從何處得到了消息，提前介入，來了個截胡。

這一下，讓身為廠長的李峰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205師那邊，還在熱心地幫著紅星廠監督建設希望學校，這份情誼沉甸甸的。

如今紅星廠卻要把原本該給他們的裝備轉交給炮九師，這讓李峰覺得心裡滿是愧疚，這何嘗不是另一種NT那個啥。

他暗自思忖，這要是傳出去，不說205師了，自己在業界怕是要落下個不講信用的名聲，往後跟和其他單位合作估計彆人都得多個心眼。

“李廠長，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咱部隊的任務需求緊急，這新式卡車炮對提升我們的作戰能力太關鍵了，我們也是做了多方考量，才出此下策，不過您放心，關於205師那邊，我們一定會去溝通解釋，來都來了~！”

炮九師的孫參謀長聽聞此話，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沒有絲毫歉意，反而閃爍著一絲得意，委婉的說道。

“李廠長，在這戰場上，講究的就是個先下手為強，再說，我們師的任務緊迫性遠超205師，這批卡車炮從提升戰鬥力來說，對我們也十分重要，反正肉也是爛在自家鍋裡。”

“這北方的形勢，目前來說，並不是十分著急，但南邊卻是刻不容緩的，上級部門，也是要考慮戰鬥力的儘快提升，請李廠長放心，新裝備，新戰法，交給我們師來摸索，那肯定比他們師屬炮兵團，要來的快，來的精。”

孫參謀長一邊說著，一邊圍著卡車炮踱步，看著這陽光下閃閃發光的卡車炮，眼神中滿是的占有的欲望，什麼謙讓，什麼兄弟單位，在新式裝備麵前，統統閃開。

“我的，都是我的~！”

看著炮九師參謀長手掌在車身上摩挲的樣子，李峰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

不知道炮九師是付出了什麼代價，才把總後這層堅固的堡壘給攻破的，反正交給誰都是交，就像孫參謀長所說的，肉總歸是爛在了自家鍋裡。

205師那邊要是打電話來拍桌子，李峰也隻能把事情往邵主任那邊去推，他這個廠子隻負責生產，計劃分配，是上級機關的事情。

“今天，能下線多少輛，我看裡頭，至少還有四五十吧，差不多，一個團？”

一直走到車尾的孫參謀長，忽然對這輛嶄新出爐的卡車炮失去了興趣，身子側了側，往即將合上的車間大門內探了探腦袋，踮起腳尖的那種，眼神裡閃爍的目光，李峰非常熟悉。

大街上發免費雞蛋時，那些趕集的大爺大媽們，就是同樣的眼神。

“咳咳，你們接收的是，十二輛，下午三點，就能完成全部下線，至於後續的接裝，可以和總後方麵來溝通~！”

一不小心給孫參謀長看到了具體產量存貨，李峰趕忙示意車間趕緊把門給合攏，家底目前就那麼多，還不夠人惦記著呢~！

從炮九師就可以看的出來，上頭還有幾個炮兵師，全被一家給摟完咯，接下來總後那邊，估計得吵起來~！

畢竟，分配防彈背心那時候，李峰親眼見過那種場麵，一個個，胃口都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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