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3章 全體職工大會(1 / 1)

清晨,縫紉車間的大門緩緩打開,女工們陸陸續續走進車間。

往常這個時候,車間裡總是充滿著歡聲笑語,布料裁剪聲、縫紉機運轉聲交織成一曲忙碌的樂章。

然而今日,整個車間卻鴉雀無聲,隻有頭頂的吊扇發出單調的‘吱呀吱呀’聲。

女工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第三排第六位的工作台——那裡,秦淮茹的縫紉機孤伶伶地擺放著,上麵還攤著未完成的布料,線頭散落在一旁,此時卻這個位置卻空無一人。

不光若有若無的目光,看著這邊空置的縫紉機,哪怕是路過的女工,都下意識遠離了這個工位,仿佛,這裡有著無形的洪水猛獸,靠近了,都會沾染黴運。

“今天早晨,抓特務的還有公安的人,是直接衝進了秦淮茹家裡。”

“那槍打的,劈裡啪啦的,整個社區的人全都被吵醒了。”

剪裁組的王秀芬湊到趙桂蘭耳邊,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仿佛是親眼看見。

“好些車停在社區門口,下來一群烏泱泱的穿著中山裝的人,眼神可凶了,端著長槍短炮的。”

正在擦拭縫紉機的趙桂蘭手猛地一顫,抹布掉落在地上。

她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幾天前的畫麵,秦淮茹笑著分給她一塊水果糖,讓她帶回給自家孩子吃,轉眼,又是家裡響了槍,又是死了人,又是被當特務抓走了。

那個總是在縫紉機前默不吭聲,悶頭乾活,說話輕聲細語的秦淮茹,怎麼會和特務扯上關係?

趙桂蘭彎腰撿起抹布,目光掃過秦淮茹工位,眼簾前,仿佛還有著之前秦淮茹在工位上老實乾活的影子,與如今被指控為特務的形象大相徑庭。

車間主任老金抱著一摞文件匆匆走過,腳步淩亂,臉上寫滿了焦慮。

他的中山裝扣子係錯了位置,頭發也有些淩亂,往日的乾練模樣消失不見,整個人顯得焦躁又不安。

雖然早就得到過提醒,也早就心裡有了數,知道秦淮茹會犯事,但如今犯了那麼大的事兒,他一個車間主任,內心屬實惴惴不安。

自己管理的車間裡出了個大叛徒,大特務,家中的抓捕現場還死了五個,他收到消息時,人都快原地蹦起來了,身為車間一把手,心都快碎了。

“看什麼看,聊什麼聊,好好乾活,嚼什麼舌根子,今天安排下去的任務指標,必須得完成~!”

看著車間內此時的工作氛圍,以及那些看到自己過來,趕忙縮回去的腦袋,金主任立馬發出了胸口中憂慮的脾氣。

任誰都看出來,金主任此時有多麼的惶惶不安,也難怪,出了這麼大事,跟工人的關係不大,但跟直屬領導關係就大了。

估計一車間的郭大撇子,此時門牙都快笑掉了,幸虧服從了安排,把秦淮茹這貨早八百年踢出了一車間,要是還留在一車間,此時惶恐不安的人,就是郭主任了。

“好好乾活,不許,交頭接耳~!”

再次重申了一遍,金主任抱著材料,離開了車間,表麵上是想要找李書記彙報工作,實際,肯定是想撇清關係。

女工們看著主任離去的背影,竊竊私語聲漸漸又重新響起。

“肯定和廠裡最近生產的那卡車炮有關,咱們車間,天天就埋頭縫個衣服,能有啥秘密,讓人家特務看中。”

一位年長的女工壓低聲音說。

這個猜測讓在場的人不寒而栗,廠裡最近的大事,那隻有新生產的卡車炮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特務給盯上了,所以才收買了內部職工。

不光是縫紉車間,其餘車間的工人們,也是如此猜測,但關於秦淮茹的各種消息,還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廠區。

就連以往的過去,秦淮茹和三食堂劉嵐,搶男人的事情,都傳的有鼻子有眼。

重物的食堂內,工人們捧著飯盒,打好飯後,卻也都無心吃飯,小聲的討論著秦寡婦三嫁的事。

當年一車間的賈東旭為什麼被易中海弄死,現在又有了新的解釋,而且,頗為勁爆,甚至關於三個孩子到底是誰家的,一時間都爭論不休。

辦公樓裡,機關部門的工作人員們放下手中的工作,紛紛打聽詳情,相比於工人們吃瓜看熱鬨,他們則是一臉子擔憂。

這股妖風刮起來,不知道又會刮倒多少人,要知道,李廠長可是最討厭作奸犯科的人,在他的管理下,廠子內部,第一次出現特務,誰知道他會不會舉一反三,把懷疑的目光,看向廠裡的機關乾部們。

以往,沒人過於注重的保密工作,也就是在嘴上說說,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難免會跟家人說一些廠裡的事情。

但在今天,所有得知了情況的工人乃至乾部,突然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緊緊的勒住了嘴巴。

保衛科的乾事們平常上再多安全保密課,舌頭嚼爛了,嘴皮子磨出泡了,可能都不如這一次的切身體會。

事情發生在外頭,光憑人說,誰知道真假,當自己經曆過後,才會刻骨銘心。

中午十二點,吃飯時間,刺耳的廣播聲突然在廠區上空響起,響徹在各車間,乃至食堂。

正在吃飯,或者休息的工人們,瞬間安靜下來,凝神聽著廣播裡傳來的消息。

可以說,不出工人們的所料吧,廠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領導們肯定不會視若無睹,特彆是李廠長,嫉惡如仇,壓根不可能捂蓋子,這事兒,太大,壓根蓋不住。

隻不過,這一次喇叭中傳出的並不是廣播員小楚那清脆的聲音,而是廠長李峰親自在廣播站講話,低沉而嚴肅的聲音回蕩在廠區的每一個角落,讓人不寒而栗。

“全體職工注意,我是李峰,下午兩點,在大禮堂召開全體職工緊急會議,非重要崗位,以及值班人員,其餘全體職工,不得缺席!”

一句全體員工,一句不得缺席,已經顯示出了李廠長決心,肯定是借此機會,把此次事件原委,傳達給廠裡的每一名職工。

也是,如果李廠長不吭聲,那可能對職工們來說,就是一場風暴來臨,誰知道除了秦淮茹,身邊哪個會不會又是個特務,或者,被特務收買的,畢竟人心隔肚皮。

上下人心惶惶,也需要這麼一場全體職工會議,重新讓職工們恢複信心,安心生產。

禮堂裡,近萬名職工早已擠滿滿當當,不同以往,這次並沒有通知帶凳子,人又多,隻能都站著,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牆上懸掛的畫像莊嚴肅穆,仿佛在注視著這場特殊的會議,八一徽章,也被宣傳科擦的鋥光瓦亮,也在提醒著所有在場職工,軍工廠,和以往民用廠的區彆。

時間到,李峰走上講台,一身軍綠色六五式軍裝,胸前的像章閃閃發亮,跟隨他在身後的,是這一屆的紅星廠全體檔委班子成員,這一次,領導們也沒有一個人坐下。

李峰的目光掃過台下的職工,神情凝重,用手扶了扶麥克風,大禮堂內頓時徹底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全都焦灼的看向自家廠長。

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候,李廠長仿佛已經成為了紅星廠的定海神針,有他在,仿佛再大的事情,都能被扛下來。

“同誌們!”

李峰的聲音如洪鐘般響起,“今天,我要向大家通報一個極其嚴重的涉及到廠內的泄密事件,以及,部分人員的叛變事件!”

他重重地拍了拍手中的文件夾,“我們廠縫紉車間女工秦淮茹,涉嫌串通間諜,將廠內重要的軍工生產信息出賣給了敵人!”

話音剛落,禮堂裡頓時一片嘩然。

驚呼聲、議論聲此起彼伏,後排的人踮起腳尖,前排的人交頭接耳,聽到李峰大大方方承認了,沒有半點回避,哪怕早已經從各種渠道,獲得了消息,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和難以接受。

站在隊伍前排金主任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掏出手帕不停地擦拭著,欲哭無淚的樣子,誰都看的出來。

同車間的的女工們捂住嘴巴,眼中滿是恐懼,角落裡的老師傅們則連連搖頭,發出沉重的歎息,宛如陪伴自己多年的廠子,如同即將落山的夕陽一般。

“同誌們!這不是玩笑,也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確實發生了!”

李峰提高了聲調,語氣中充滿了憤怒和痛心,目光誠摯的看著台下的全體職工,甚至捂住了胸口。

“敵特就隱藏在我們身邊,保密工作容不得半點疏忽!看看秦淮茹,平時正常工作,表現完全正常,誰能想到她竟然被敵特收買,成為了安插我們廠裡的棋子?她出賣的,不僅僅是一些重要信息,那是國家的機密,是我們無數工人日夜奮戰的心血,是關乎國家安全的大事!”

隨著李峰的講述,台上的廠檔委班子們,一個個臉色都十分的難看,特彆是薑顯達,不明情況的他,甚至當初還幫秦淮茹出過頭。

忽然,轉身秦淮茹變成了特務收買的叛徒,他此時的內心,不比金主任更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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