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彆人的規矩。”秦宜年無所謂道：“朕看來，前朝後宮，都無非是被權力所驅使而已，又有何說不得的。”“愛妃，你知道的，朕喜歡直言直語的女人。”女人輕笑一聲，繼續道：“陛下都這般說了，臣妾便也說上兩句好了。”“臣妾家中的妹妹前些日子進宮，還同臣妾訴苦，說是最近都不敢輕易出門，害怕被陳家公子看上後擄回府上。”“陛下若是去問問其他的大人，家中的姑娘隻怕也已經有人遭此噩運了。”“陳家公子平常確實太過放肆，仗著陳將軍為他撐腰為所欲為，旁人確實敢怒不敢言，如今總算有人料理了陳家公子，陛下不好寒了人心才是。”“況且，動手之人還是薑公子的人。”“端妃娘娘此言差矣。”文福安插嘴道：“即便陳公子行為有缺，可是那姑娘也不應當當街殺人，如此觸怒了陳將軍，再不處置她，恐怕陳將軍會因此震怒，到時候…”“原來如今天下當家做主的不是陛下，而是陳將軍嗎？”端妃故作驚訝道：“臣妾是不是說錯話了？”秦宜年的麵色喜怒未定，他抬眸看向文福安，輕笑道：“朕近來身體不好，確實推脫了些許政務，卻沒想到連朕身邊的人都已經覺得朕大勢已去。”“陛下，奴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文福安跪倒在地，雙手左右開弓，不停地打在自己臉上，直到雙頰紅腫，唇角流血，秦宜年方才冷哼一聲，開口道：“行了，停下，什麼樣子。”“謝主隆恩，謝端妃娘娘。”端妃輕笑，繼續給秦宜年喂飯：“陛下，其實您也不想殺了那個姑娘不是嗎？”做秦宜年的妃子，光是揣度聖心這方麵，端妃便已經登峰造極。她略微垂下眸子，語氣像是一隻撓人的貓兒，讓人狠不下心拒絕。“臣妾也想要見識見識那姑娘長什麼樣子，才能讓薑公子偏愛於她，聽說薑公子曾經，與陳公子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呢。”“這倒是。”台階已經搭好，秦宜年自然樂得順著下來。“讓她在裡麵老實兩天，朕親自去瞧瞧，再決定如何處置。”秦宜年頓了頓，又道：“愛妃，你倒是個好脾氣，就不怕朕瞧上那姑娘後給帶回宮中？”“做陛下的女人，若是太有占有欲，還不被氣死嗎？”端妃笑盈盈開口：“她若是性子直爽，說不準能與臣妾做姐妹呢。”“陛下，恐怕不妥…”文福安哆哆嗦嗦地開口：“奴才左思右想，覺得那日同陛下見過的姑娘眼熟，方才剛剛想起，她似乎是先帝的女人…”“怎麼，先帝是個畜牲？那麼小的姑娘他也下得去手？”秦宜年冷哼一聲：“文福安，管不住嘴，不如去將舌頭割下來。” “陛下莫生氣，先帝允了那麼多秀女進宮，有些秀女沒有福氣，隻怕是等到死都沒見過先帝呢。”“說來文公公怎麼知曉那麼多，難不成…”“奴才實在是多嘴多舌，如今已經長記性了，往後定然不會再犯…”“夠了。”秦宜年出聲打斷：“滾出去，再有下次，斬首示眾。”文福安忙不迭點頭，離開殿中的時候，連中衣都已經徹底濕透。他還是頭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屬於皇帝的威壓。————大理寺。“董大人，嘴那麼硬，對您有什麼好處？”景宏宸端起茶碗，輕輕地抿了一口，旋即便笑了起來。“莫不是覺得，隻要時間拖得夠久，陛下就會來救你不成嗎？”董尚書這兩日被關在大理寺中。景宏宸將他原先的爪牙一個又一個地拔除，以至於如今他孤立無援，甚是可憐。身上的傷透過破爛的衣服展露在景宏宸麵前，他又笑了聲，抬手，身後的衙役便將水潑到了董尚書的身上。董尚書冷得瑟瑟發抖，身上已經麻木的疼痛重新席卷而來。不知是不是故意，景宏宸驚訝道：“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般粗心，水中有鹽都不知曉嗎？”說罷，他又回眸盯著董尚書：“大人，實在是得罪，我也不想你一把年紀還在這裡遭罪，實在是你這賬本……”景宏宸屈指，彈在賬本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著實過分呐。”“薑鴻…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董尚書語氣虛弱，卻沒有一丁點想要鬆口的意思。真是硬骨頭。景宏宸承認，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也不知薑老爺子究竟是如何在丞相之位上坐下去的。他站起身，略微拍了拍袍子上的塵土，隨手抄起一旁的烙鐵，靠近了董尚書。董尚書瞳孔睜大，明顯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可是景宏宸卻像是沒看到一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直到烙鐵靠近了董尚書，停在了與他近在咫尺的地方。董尚書終於鬆了口氣，若不是因為手腳都被綁住，隻怕會當場脫力嚇暈過去。果然是嚇唬自己的。董尚書心中安慰著自己。“你不必問了，我……啊——”一聲慘叫，隨後便是陣陣烤肉的香氣。烙鐵被景宏宸塞進了董尚書張開的嘴中，方才他哪裡是在猶豫，分明就是在等董尚書多嘴張開的時候。而因為烙鐵在空中晾了一會兒，以至於溫度不夠，從董尚書口中拔出的時候，還粘掉了董尚書的一片皮肉。景宏宸皺眉，嫌棄地扔到一旁。獄卒觀看了全程，麵色慘白，轉身扶住牆壁開始乾嘔。一時之間，牢獄當中嘔吐聲音不絕於耳。“都滾出去吐。”景宏宸剛剛發聲，屋中便沒了人。如今見到了他的手段，哪裡還會敢發出半聲異議。“我知道你在等什麼。”景宏宸冷冷地開口，他翹著腿坐在董尚書麵前，氣定神閒地開口：“隻可惜，你賬本上的人不會來救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哦，忘了，你若是知道，也不會嘴這般嚴了。”景宏宸冷笑：“你們不將秦宜年放在眼中，認定即便是他想動你們，也沒有能力與本事對嗎？”“而現在，即便秦宜年知道你做過這些事情，他也不會拿著去尋那些人的麻煩，他們自然不會自討沒趣。”